首領的嗓門不算小,自是輕而易舉的就入了溫樂言的耳。
片刻過後,查穆與首領二人隻聽得樓内傳來一莺啼軟語,脆生生的似泉水叮咚,引得人不住往裡張望。
“努娜,既是人命關天的事,就讓他們進來吧。”
“......是,公主。”不情不願的應了一聲後,努娜狠狠瞪了二人一眼,随後轉身将他們領了進去。
等入了這精巧高樓,查穆才看清樓内的諸多擺設。無論是四角坐落着的十二連枝燈,還是樓中央徐徐飄着輕煙的龍耳香爐,都是他這樣的馬場看守一輩子都見不着的好東西。
畢竟是公主住所,這棟樓内的面積着實不算小,再往裡走了段路後,三人才算是到了外間。也是在跟着努娜立在外間不久後,查穆才看清那從内室走出的女子模樣。
以身量來看,溫樂言比之身側的努娜要略顯嬌小些。當她着一身純白孝服走出時,搖晃的燭火照在她蒼白的臉上,映襯的一雙琥珀杏眼明亮深邃外,更帶有幾分病氣與疲倦,看樣子這幾日的喪禮着實把她累着了。
單是從相貌看,溫樂言無疑是美的,她的美雖算不上多明媚,更帶有幾分清麗。可當這份美在病弱與倦色的襯托下,卻更顯羸弱嬌美,同時亦有種緻命的吸引力。
緩緩落座于外間木椅上,溫樂言思量着首領方才說的女子性命一事,不由得輕咬唇瓣,将蒼白的唇色點出了幾分粉嫩。
“你說的女子,可是死士賀喜格,我倒不知她竟是被人污蔑的。”
見溫樂言話語中似有幾分回轉,首領也沒耽擱,将今夜之事一舉告知,“禀公主,賀喜格确實是被冤枉的,屬下願以性命擔保。
如今王後已死,可兇手卻早早逃出至今沒了下落,也趕巧那丫頭今夜來的不是時候,這才被誤以為是殺害王後的兇手。屬下這回也是一時着急才失了分寸,擅闖南樓,眼看着當下行刑将至,還請公主出手救救賀喜格。”
看着與蘭姬有幾分相像的溫樂言,瘸了一條腿的查穆微愣過後,才反應過來,“還請公主救賀喜格一命。”
快速道出這一句後,查穆就要俯身叩拜,可還沒等他跪下,就被溫樂言趕忙叫人扶起。
“你們不必多禮,若賀喜格當真無辜,我自當與你們前去救她性命。”
查穆原想着若溫樂言不救人,就搬出當年的救命之恩來,哪知對方這般好說話,當即喜笑顔開。
“公主不知,賀喜格她雖脾氣燥了些偶爾口無遮攔,但确确實實沒有殺王後娘娘之心啊。”
見着查穆二人還在說着賀喜格的無辜,一旁聽了半晌的努娜隻覺着二人尊卑不分,竟敢為一大逆不道之人求情,現下更是逼迫溫樂言傾力相助,心頭不免憤憤。
“公主,您可别被他們二人給騙了,那賀喜格乃太子死士,往日裡功夫好得很,此番不過是逃跑不成反被當場抓獲。
前些日子,醫女可是勸過您要休養生息,這樣身子才能好,這會子您可千萬别攤上這禍事,省的心煩。”
接過努娜遞來的一盞茶,溫樂言意外的瞧了她一眼,她沒想到對方今日會這般多話。
咽下一口茶水後,溫樂言最終還是選擇應下了這事。
“至于賀喜格究竟是不是被人冤枉的,我自會分辨,若當真污蔑,也好及時救下她,好歹也是一條人命啊。”
見溫樂言果斷應了這事,首領樂的拱手行禮,“公主大義,屬下佩服,賀喜格現下就在地牢等候行刑,公主若是不嫌棄可同屬下前去。”
一聽還要去地牢,努娜蹙眉勸道,“不可,公主乃是千金之軀,怎可去那污糟血腥之地,萬一沾染了污穢,可如何是好。”
“努娜。”
輕握住努娜的手,溫樂言道,“不過就是去走上一遭,沒什麼的,片刻後也就回來了。你若是害怕,就代我守在這樓内。”
“公主......”努娜抿唇無奈。
可惜溫樂言主意已定,憑她的三言兩語是改變不了什麼的。
最後,在為溫樂言披上雪色鬥篷後,努娜隻得眼睜睜看着她帶着人往地牢走去。
“不行,地牢犯人衆多,公主萬一出了事可怎麼好,得趕緊去告訴三殿下。”
說完,努娜趁着周遭人少,草草披上披風就這麼頂着寒風去了南樓北面。可惜,這回還沒等她穿過長廊,就被頭頂一黑影打暈,倒在了地上。
伸手扛起暈倒的女子,寒林商足下一點就輕巧得入了樓,進樓後他也沒多待将人丢在外間的榻上後就轉身離開了。
“有火爐在,應該不會被凍死了。”
拍拍手,随意檢查了一番後,寒林商快速往王都地牢趕去。
南宛地牢的傳言他在戰場上就已然聽說過,聽聞那處關押着的可是無數窮兇極惡的要犯,溫樂言如今尚在病中,那處可是萬萬去不得的,眼下他可得将人護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