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冰冷刺骨,田汐兒頓覺毛骨悚然,整個人動都不敢動一下,“殿下……”
錦安不敢耽誤,立即帶着田汐兒離開。
此情此景,魏南淇狼狽不堪,蹭了一下身子,而後艱難地轉過頭。
眼前人一身玄衣,眉如墨畫,生得一張俊臉,可偏偏那雙眼神深邃似海,攜帶着不易察覺的冰冷。
是蕭衍舟。
難辦!
房間寂靜無聲,兩人對視片刻,蕭衍舟一言不發,坐在床沿把她扶了起來。
此時,魏南淇背對着蕭衍舟,腦海裡掠過那些的胡思亂想,神思稍定,察覺适才盯着他的臉看了許久。
她深呼吸了下,輕喚道:“蕭羨。”
蕭羨,字衍舟。
今時不同往日,兩人的同窗情誼是否“健在”,她也不确定。
永安二十一年,太子遇刺後,鹹豐帝立即下旨讓蕭衍舟前往北漠戍邊,且無召不得入京。
此舉心照不宣,鹹豐帝從一開始便覺得蕭衍舟的存在是個威脅。可這一決策無異于放虎歸山,五年裡,蕭衍舟的成長速度驚人。說是去戍守,但大梁北境的部族幾乎都被他打了個遍。
就在前些時日,鹹豐帝聽聞蕭衍舟班師回京直接氣急攻心,一病不起。
如此,面對這樣一個軍功顯赫,手握重兵震懾朝野的親王,百官心如明鏡,魏南淇也正是為此而來。
東宮太子地位不保,而他本人卻渾然不知。
窗外夜色融融,一輪皎潔的明月高懸夜空,樹影婆娑。
紅燭搖曳中,人影投落在牆上,顯出幾分缱绻。
魏南淇思緒萬千,忽然手腕處一松,“嘶。”
“疼?”蕭衍舟捧起她的手查看,“拿藥來。”
孟殷已經被眼前的景象驚掉下巴,他上下看着魏南淇,連話都沒聽見。
蕭衍舟擡眸看了他一眼,語氣有些不耐煩,“拿藥。”
“是。”
話落,孟殷逃命般從屋裡消失。
兩人獨處雖然有點尴尬,但此刻重逢的喜悅更受一籌,魏南淇眼裡的陰霾一掃而空,嬉笑道:“許久未見,殿下有沒有想我?”
拿藥回來的孟殷:“......”
蕭衍舟眸中閃過一絲微光,還是沒有說話。
孟殷眼觀鼻鼻觀心,放下藥後飛快離開。
“你有沒有話要對我說?”魏南淇見蕭衍舟要給自己上藥,便大方的把手伸了出來。
說來也是神奇,魏南淇氣場溫暖宜人,總能讓人能夠放松警惕。哪怕是短暫的相處和見面,她都獲取到信任。
“别亂動。”蕭衍舟手掌寬大,骨節分明,手背脈絡青筋凸起,力量感十足。因常年握兵器,指腹有一層薄繭。可能就是因為薄繭,他上藥的動作很輕,很慢,大約過了半盞茶的時間,藥上好了,他才答道:“有。”
眼底的眸光灼人。
魏南淇臉上露出輕快的笑容,“這麼多年不見,殿下不和我叙叙舊?”
兩人沒有貼的很近,魏南淇把距離掐的很好。
蕭衍舟動作一滞,凝視着她的眼睛,狂跳的心髒已經漸漸平穩,片刻後,道:“說什麼?”
魏南淇眨了眨眼,思慮半晌,說了一句非常老套的話,“殿下,這些年過的如何?”
蕭衍舟看着她沒說話。
此時,魏南淇心思活絡,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感覺這麼問确實有點敷衍了。
她深吸一口氣,硬着頭皮微笑,“殿下,你真是越長越好看了!”
蕭衍舟挑眉,目光輕輕落在她臉上。
魏南淇看着他,舔了下嘴唇,心想這是馬屁沒拍對?怎麼一句話都不說。
她道:“殿下,你這是心情不好?”
蕭衍舟靜靜看着她。
魏南淇試着回想了一下昨晚打的腹稿,眸子一亮,很快又故作矜持,“殿下,我知道你肯定不喜歡這場婚事,但是這也沒被辦法,皇後娘娘賜婚,誰也不能忤逆。要不就先将就着?”
蕭衍舟順着她的話,“如何将就?”
“這個當然是殿下說了算,”魏南淇被他盯得緊,舌頭有些打結,“殿下乃是坐懷不亂,高風亮節的真君子!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我都聽你的。”
蕭衍舟不緊不慢地說了一句,“那你想錯了,我不是君子。”
不是君子......
魏南淇咽了口唾沫,有些緊張了,“那,那怎麼辦?”
蕭衍舟壓下了眼中一瞬間翻湧着萬千的心思,隻是伸出手幫她整理一下額前的碎發。
魏南淇整個人僵了僵,旋即,迅速抱着自己往榻裡面滾。
躲得又快又狼狽。
蕭衍舟神色未變,收回視線,聽着她的新婚妻子胡言亂語,“我上有三十歲相公,下有六歲兒子,你别亂來啊!!!”
魏南淇見他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又補充道:“真的,他是個黑戶,所以朝廷那邊沒登記。”
蕭衍舟氣血上湧,表情算不上和善,“六歲?”
“五歲,五歲,”魏南淇心虛,以至于不敢看那張冷俊的臉,眼神在屋子裡亂飄。
蕭衍舟擡眸看着,眉眼無端削弱了幾分淩厲,道:“是嗎。”
魏南淇脖頸後面涼飕飕的,“是啊。”
氣氛良久,蕭衍舟撚了撚手指,“下次帶來看看。”
“好好好。”魏南淇覺得這招成了,心裡松了一口氣,又問道,“你不介意吧?”
蕭衍舟道:“你說呢?”
魏南淇掌心出了汗,該死的嘴角怎麼都壓不下來,“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