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麗雲在跟湯秀娟和文靜說話、聊天,蘭花在低頭看着手機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耀祖還在打遊戲,沒人注意到桃花不在這裡。
他沒有聲張,叫來妹妹文靜頂替自己的位置。
湯老爺子随意的問了一句,“振宗,你不打了?”
“外爺,我下去接個電話就上來。”
“哦,注意安全啊!”
湯振宗拿上手機下了樓,他在院子裡找了一圈,沒尋到桃花。
于是他走出去,打算沿着這條路找找,他也不是很擔心桃花一個小姑娘會走丢,因為這條路他們兄妹幾個實在太熟悉了,他們從小就在這裡玩,桃花對這裡當然也很熟悉。
而湯振宗之所以還要出來尋找,是因為——好吧,确實是因為他有些放心不下,天黑了,一個小姑娘獨自在外面怎麼行呢?
湯振宗自诩自己現在是個好大哥了,有必要對妹妹弟弟們負起當大哥的責任,當然這其中也有當年他沒少捉弄妹妹們而心懷愧疚的原因......
湯振宗是在離小院不遠的羊圈裡找到的桃花。
他看到她時,她就那樣席地而坐,懷裡還抱着一隻渾身潔白的小羊羔。
湯振宗失笑,“小桃——”
這是第一次有人這樣叫她,桃花擡起頭,面上純然的欣喜還沒有褪去。
她豎起手指放在唇邊,低聲道:“噓!大哥,小羊睡覺了,别吵醒它。”
她還真是孩子心性,湯振宗忍不住笑了。
他之前見她,要麼是一臉呆呆的表情,要麼是神遊天外,不知道在想什麼,總是給人反應慢半拍的感覺。
此時他見她這樣喜愛這小羊,他也學着她的樣子蹲了下來。
“你喜歡小羊嗎?”
“喜歡?”桃花微微垂下頭,看向伏在自己懷裡呼吸的幼崽,它的身體是暖的,毛發潔白而細軟,肚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是那樣的富有生命力。
它身上的每一處細節都在告訴她,這是個新生命。
而生命的誕生總是奇特的、是被人期待的——很久之前,她甚至不希望自己存在于這世間,因為沒人期待她的到來。
桃花抱緊了它,微微搖頭,“我不喜歡。”
不喜歡還抱這麼緊?
湯振宗覺得這個妹妹嘴硬的可愛,他忍不住伸出手撸了一把她的腦袋——就像摸小狗一樣。
桃花臉上露出不滿的神色,提高了聲音,“大哥!”
“好嘛好嘛,我不摸你的頭發了。”湯振宗伸出手,忍住笑讨饒,“你要是實在喜歡,不如把這隻小羊抱回家養?”
桃花瞥他一眼,這麼肥嫩的小羊羔,抱回家第二天準得被湯麗雲弄死給她寶貝兒子炖湯喝。
她搖頭,“還是算了吧,畢竟這羊是——”
桃花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個蒼老的女聲打斷了。
“抱也抱夠了,把我的羊放下!”
兄妹倆回頭,齊齊朝羊圈裡面的那間破瓦房看去。
一個老太太正依靠在門口不耐煩的瞧着他們,她頭頂昏黃的電燈吸引了不少飛蟲,此刻正在她頭上打轉。
那是他們的外婆,也是湯繼業的妻子——劉彩月。
她的頭發幾乎全部都變成銀白色了,臉布滿了皺紋,她看起來要比湯老爺子更蒼老。
這其中固然有外婆比老爺子年紀還大的原因,也有她年紀輕輕就得幹活、操勞一大家子吃喝的因素在。
劉彩月又說:“丫頭,你知不知道現在一頭羊有多貴?你要是給我抱死了就賠錢給我!”
她的語氣像極了一個刻薄又小氣的老太太,但湯振宗一點都不怕,他攬着妹妹的肩膀,嬉皮笑臉的說:“外婆,這羊崽子是我抱給桃花的,你要找也得找我啊,現在我可比桃花能掙錢,你趕緊訛上我,以後我掙錢給你買大别墅,包你養羊養個痛快!”
可劉彩月并不吃他這一套,她闆着臉走近了,毫不留情的把小羊從桃花的懷裡抱了出去。
接着她又毫不客氣的揭孫子的斷,“得了吧你!小時候沒少見你搶桃花手裡的東西啊,怎麼長大了就知道護着妹妹了?”
老太太稍頓片刻,打量孫子,刻薄的說:“......嚯!沒看見你瘦了這麼多,是不是去外面半年吃了不少苦,所以才想着回來讨好你這個學習好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