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拓也看着自己,沈玥覺得有必要解釋:“我都說了,名門正派也沒一個好的,艾梭可是把自己老婆活埋了的,說不定他私生子滿天下,是西圖昂的命重要,還是陳會長的關系重要?”
“如果是你,你會點選?”猜叔突然開口問。
“我是正常人,我肯定選搞死毛攀。”沈玥不假思索,又看了看猜叔,補充道:“人在江湖,如果不能快意恩仇,掙那麼多錢有什麼用,到最後都是孤家寡人。”
猜叔反問:“阿玥,毛攀傷到你,你恨不恨佢?想不想報仇?”
沈玥笑了一下:“想啊,做夢都想。但能怎樣呢?我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我又打不過他。好在呢,毛攀這種人,想殺他的一定很多,就是輪也輪不到我。我跟你們講哦,我覺得州槟有問題,我看得出來,他一定也恨毛攀的,說不準他比我還盼着毛攀死。”
艾梭長官和蘭波把西圖昂的屍體領回麻牛鎮安葬,過了好幾天,果然沒什麼動靜。沈玥知道,猜叔又和吳海山去了幾次象龍國際的會館,她不再有興趣知道這是什麼生意,他們聊了什麼。她信冤冤相報無終了,沒人有義務替自己出頭,自己沒能力做成的事要認,但毛攀總能得到報應。
但拓慢慢跟沈玥講了一些事情。和整個三邊坡相比,小磨弄如果算是大都市的話,達班隻能算小縣城,這個沈玥是知道的。猜叔的勢力有很多達不到的地方,要靠合縱連橫,有時也要低聲下氣,和各方勢力合作,讓渡權益,養活手下所有人。
沈玥刻意讓自己的知識點到為止,總是及時把但拓的話頭截住:“好了好了拓子哥,我不需要知道那麼多,我隻和數字打交道,數字後面的恩怨,不需要告訴我。”
猜叔對此沒什麼想法,他知道中國人講究親兄弟也要明算賬,每次沈玥把做好的東西交到他手裡,他翻看着,會講兩句:“也都好,你要跟我咩嘢都算的清清楚楚的嘛。”
大多數時候,沈玥的工資和猜叔在她身上的開銷打平,沈玥聲稱,她拿的計件工資,來料加工。
猜叔會自嘲:“達班小地方,你要做大事,遲早會悶。”
沈玥就湊到猜叔臉前:“猜叔,你在點我吧?你嫌我吃的多了。”
猜叔都不看她,揮手道:“靓女,你不去找男仔拍拖,點嚒,整日同老人家一起好玩嗎?”
“拍咩拖啊拍拖。” 沈玥廣東話學得有模有樣,“我自己都還沒本事,邊個瞧得上我。”
猜叔笑了。
沈玥又說:“猜叔,你都知我很費錢,我至少也要找養得起我的。”
猜叔欲言又止。
細狗探頭進來偷偷向沈玥招手:“阿玥,阿玥!”
沈玥走過去,接過細狗遞過來的紙,像是歌廳的宣傳單。
“翠姐新開的KTV,她叫你去玩。”
沈玥轉頭看了看猜叔。
猜叔雙手抱胸,點點頭:“你哋後生仔去玩吧!”
說着,卻招手把細狗叫過來,讓他看桌上沈玥整理好的一摞報表,問:“知我點解要阿玥替你做這些?”
細狗撅着嘴撓撓頭:“曉得,猜叔你想和阿玥……”
猜叔拿起厚厚的文件狠狠敲在細狗頭上,打斷了他沒說出來的話。
沈玥又胡思亂想起來,猜叔想和我?和我什麼呢?
“帶阿玥出去玩,最緊要係咩?”猜叔又問細狗,表情嚴肅得不近人情。
“最要緊是盯好阿玥,不讓她出事。”
臨近黃昏,下起雨來。猜叔和但拓在二層小樓的露台目送細狗和沈玥坐上車,沈玥向着樓上的兩人揮手道别,猜叔卻沒功夫回應。他正在和剛剛打來電話的艾梭長官交談,聽了幾句,神情有些凝重起來。
“猜叔,咋個啦?”但拓見猜叔挂了電話,才問。
“艾梭長官講,蘭波從麻牛鎮偷偷跑出來,應該係去象龍國際搵那個衰仔。”
但拓擔心道:“象龍國際□□在鬧市區,蘭波整出來大動靜咋辦?猜叔,你看?”
猜叔點點頭:“艾梭長官也是這個意思,我們的計劃要提前,但拓,你打電話。”
“好。”但拓拿出電話,又想到什麼,問:“劉金翠兒的歌廳,離那裡遠的吧?”
猜叔點頭:“我都有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