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綿綿手裡還拿着紙巾包，她想了想，掏出一張紙巾，然後給劉晟昀，擦嘴角。
劉晟昀沒想到，愣了一下，然後略微看了莫綿綿一眼。
莫綿綿解釋：“血流出來了，要滴到你衣服上了。”
劉晟昀手擡了一下，似乎想接過紙巾，自己擦。
但他的手，又放下了。
劉晟昀：“謝謝。”
三天後，第一次調解。
調解當然以失敗告終。
莫綿綿的當事人周小姐，不論法庭的調解員說什麼，就是一個字，不同意，必須開庭。
莫綿綿本來有點盼着劉晟昀出現。
淺淺的，隐隐的，那種期待。
可劉晟昀根本沒出現。
他隻派了自己律所的一個律師，還有當事人程先生的一個助理出席。
程先生也沒出席。
但不知道原因。
莫綿綿按照周小姐的吩咐，隻願意給程先生提供三千萬一次性的分手補償，其他的資産程先生全都不可以染指。
雙方調解失敗，不歡而散。
出調解庭，周小姐說有話要和莫綿綿溝通。
莫綿綿和周小姐到附近一個高檔法餐店，開了一間半敞開的二樓包間，聊天。
周小姐的女兒，周佳佳，今天也出庭了，也跟着一起吃飯。
周佳佳身體略微肥胖，更準确地說，是豐滿。
國外長大的abc風格，皮膚曬得很黑，眼角眼線和眉毛都畫的格外的誇張，深粉色的唇彩。
說話也攻擊性很強，放肆，沒有什麼修養。
坐下後，服務員來點餐，卻不料周小姐突然臉拉的特别長，原來的輕松模樣也都徹底消失，她對服務員擺手，說話的口氣和訓斥差不多，極不耐煩：“你出去。我們要先說話。”
服務員有點不高興，但還是強忍：“……好的女士，那我稍晚點再來。”
周佳佳立即也用和她媽媽差不多的态度訓斥着說：“叫你你再來！不叫你不要來！”
服務員強忍着，點了一下頭，轉身出去了。
周佳佳毫不掩飾的，白了服務員走的方向一眼：“怪不得隻能當waiter。stupid，笨死了。”
周小姐，把皮包往旁邊的座位一放，然後轉頭，陰沉的表情，看莫綿綿。
莫綿綿立即感覺到敵意。
莫綿綿：“周，周小姐，怎麼了？”
周小姐：“莫律師，我是你當事人，你怎麼可以在外面，做有不利于我的事情？你覺得這樣，對嗎？”
莫綿綿：“不利于您的事情？您是指什麼？”
周小姐：“你是不是前幾天，和我另一個沒血緣關系的女兒，趙官兒，見過面？”
莫綿綿：“見過。”
周小姐：“她和我是敵對方！你和她見面，怎麼不和我交代一聲？”
莫綿綿：“是趙官兒主動出現，說有事情要和我溝通，我才去見的。但她是……（莫綿綿有點不願意這樣形容趙官兒）是嚴重的表演型人格，她提供的信息，也都不可信。嚴格講，她在您這個案子當中，也不屬于當事人。因此，我怕您因為這些無謂的事情，幹擾您的思路，就沒有提。”
周小姐：“幹擾我的思路？我這麼脆弱嗎？”
莫綿綿：“這是我們律師的技巧。恕我直言，大部分當事人，在離婚案中，都主要受情緒支配，不能冷靜的隻盯住案件的核心。”
周小姐：“你不說，你還有理了！”
周佳佳：“媽，我說過，人家是律師！你辨不過人家！”
莫綿綿，其實有點心虛。
趙官兒沒有有用的信息，對案件沒有幫助，是她不告訴周小姐的原因之一。她其實有點同情，和想保護趙官兒，這也是一個原因。
她的過去，和趙官兒，有點像。
盡管趙官兒，看起來，并不值得同情。
周小姐：“我的案子，你到底準備怎麼打？”
莫綿綿：“您不是提供了一份，您老公的出軌名單嗎？有六個女的。”
周小姐：“不是八個人嗎？”
莫綿綿：“我把你的兩個女兒，給排除了。我覺得您，也不希望您的女兒和您老公的私事，在法庭上曝光。”
周佳佳：“我都不在乎。他隻是名義上是我爹地。但我們上床時候，他在我眼中，就是個普通男人而已。”
周小姐：“你閉嘴！你不嫌丢臉嗎！”
周佳佳白了周小姐一眼，然後看莫綿綿：“當然，我媽媽還是要保護我！（譏諷的拉長音調）所以，我就不算了。”
莫綿綿：“所以是六個人。”
周小姐：“佳佳肯定不可以。但那個趙官兒，是個白眼狼！我從十二三歲，養她到二十歲，她從來沒把我當做過親媽！正好，我也不認她這個女兒。所以你名單裡，有七個人。莫律師，是不是和你上次提到過的一樣，隻要這七個女人，有一個人和我老公外遇的事情，能做實，他就屬于婚内出軌，他就分不到錢？”
莫綿綿：“婚内有過錯，判決會對你，比較有利。”
周小姐：“那都過去這麼多天了！你搞定她們沒有？”
莫綿綿：“時間太緊了，有兩個明确拒絕了，說不願意惹麻煩。有兩個現在有家庭，根本連認都不認。還有兩個人，願意出庭作證。但她們一個是外圍女，一個是坐場女。”
周小姐：“外圍女？什麼是外圍女？”
周佳佳噗嗤一笑：“就是高級妓女，打飛的全國接客那種。小紅書上全是。”
周小姐厭惡的皺起眉頭。
周小姐：“小姐願意指正我老公，不行嗎？”
莫綿綿：“法律效力會差點。但也有效果。”
周小姐：“那她們都坐台了，還不願意幫忙？這麼有尊嚴嗎？”
莫綿綿：“她們兩個要錢，一個要十五萬，一個要三十萬。”
周小姐：“這麼點錢？那你答應吧！錢我出！多給點都沒問題。”
莫綿綿：“不行。收錢作證，對方也毫無誠信，劉晟昀那邊找到她們的時候，很容易套出她們話來收了錢，那我們會被判藐視法庭，會出大問題。”
周小姐：“小姐，是靠不住。那就剩趙官兒了是嗎？”
莫綿綿：“周小姐，趙官兒和您再有沖突，她和您，畢竟名義上也是接近十年的母女。”
周小姐：“我也不想讓她出來丢人，可現在不就僵在這了嗎？”
周佳佳：“媽！讓我上吧。我還保留着我爸發給我的聊騷短信呢。我一上法庭，一揭露我和您老公的奸情！您穩赢！他必敗！”
周小姐：“你給我閉嘴！閉嘴！閉嘴！你有沒有點廉恥！知不知道丢人！”
周佳佳：“您當年當小三，後來又娶小鮮肉，您不丢人！”
周小姐：“那我不都是為了你有個前途！不都是為了你！我不做這麼大犧牲！你能出國，你能現在這麼潇灑！你早就去南方！當廠妹了！”
周佳佳撅嘴：“所以我才要在法庭上奮不顧身，回報您嗎！”
周小姐：“莫律師，你不用管我什麼親情了。你就說，你有沒有什麼辦法，搞定趙官兒！讓她和我老公的奸情，在法庭上做實！”
莫綿綿：“沒有。”
莫綿綿毫不猶豫的回答。
她腦海中，浮現出趙官兒，那楚楚可憐花瓶樣易碎的臉孔。
其實她，已經想出一個辦法。
趙官兒現在，最急需的，是錢。
周小姐隻要給她分配一些父親的遺産。作為交換，趙官兒，可能會答應。
但這個方案，莫綿綿不會告訴周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