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光熄滅,再次睜眼。
紀幼幼目瞠口呆。
這是一個什麼昏天黑地,瘴氣熏天的地方。
滿目黃沙滿天,天空也是昏黃惡心,那顔色似是稀泥土黃。
空氣中則是夾雜着飛沙和一些不知道是什麼莫名的碎屑。
這裡沒有陽光,巨大的風沙在若隐若現的光線中形似醜陋的無臉惡鬼,不停侵襲着。
令紀幼幼想作嘔。
但她渾身又緊張起來,裴蘊不會是妖精吧……
紀幼幼害怕但動彈不得,手腳僵硬。
裴蘊察覺出了紀幼幼的害怕,拍了拍紀幼幼的胳膊,安慰着她:“姐姐,别怕。我哥哥姐姐們人很好,不會傷害你的。我們住的地方雖然是差了點,但是……”
裴蘊欲言又止,眼裡似乎還有些悲傷。
紀幼幼不知道為何,聽他這麼說,緩解了一絲恐懼。
“為何?你們要住在這種地方?弟弟?看起來不太像是人能住的地方,沒有陽光,風沙也大。”
強烈的風沙,讓紀幼幼眼睛被刺的有些不舒服。她想不通,到底是什麼人能堅持住在這裡。
“這個等會到了堂口,再細細告訴你。姐姐,你要是害怕,抓緊我的手好嗎?”
裴蘊眼巴巴的朝紀幼幼伸出那隻帶着狼爪的手,因為他害怕用他自己的肌膚接觸紀幼幼,紀幼幼會覺得不禮貌。
紀幼幼看着裴蘊那示好的表情,還真像隻翻肚皮示弱求摸的小狼狗崽子,隻覺得可愛。她就把手搭在了狼爪之上,牽着狼爪走着。
風沙大的讓紀幼幼看不清路,也看不清周圍,隻能憑着手中的感覺走着。
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終于是到了。
唯一有光線的亮堂地方。
紀幼幼看見是一道門,門上挂着兩盞明黃燈籠。門上的把手也是極其恐怖的猙獰狻猊雕像。
這門巨大無比,朱紅顔色。
擡頭望不到天際,低頭像是連根拔起。
裴蘊輕輕一推,領着紀幼幼走了進去。
進去之後,又是另一番天地。
裡間足有五間客房那麼寬敞,但沒有門,紀幼幼看向身後剛才進來的地方,那道門不見了,隻留下一處深深的黑洞。
這房間裡像是祠堂的裝扮,無數香火蠟油供着最裡頭的牌位,牌位之上是副畫像。因為有點距離,紀幼幼看不清畫像上之人是何模樣。
底下大約數十名男女,要麼死氣沉沉的跪坐着,要麼痛苦萬分的躺着。這些人奇形怪狀,臉上身上皆是爛瘡。
紀幼幼手中不由得生出冷汗,裴蘊又輕聲朝她低吟:“别怕,這些都是我哥哥姐姐,他們都是好人。”
“他們為何如此模樣?是生病了嗎?”
裴蘊搖了搖頭,凝重說道:“先進去吧,坐着。我讓我大哥跟你說。”
紀幼幼剛想點頭。
隻聽見最裡間的牌位之前,跪着的那個男人,背對着他們,說着:“蘊兒,你回來了。”
“大哥,我回來了。我還救了個人。”
聞言,牌位之前跪着的大哥緩緩側過頭,鷹顧狼視般餘光審視了紀幼幼一秒,又轉而和藹:“呵,蘊兒真有菩薩心腸,過來吧。”
裴蘊拉着紀幼幼慢慢走了過去。
到了牌位跟前,裴蘊拿起地上一個略幹淨的墊子,拍了拍,遞給了紀幼幼。
紀幼幼見裴蘊跪坐了下去,也學着裴蘊的樣子跪坐。
大哥仍然背對着她們,紀幼幼看不清大哥模樣。但擡頭,看清楚了畫像上人的模樣。
畫像上的,是個男人。
但堪稱絕色。
水藍幽綠的仙袍,頭戴羽冠,手執拂塵。男生女相,眉間滟滟如桃花春水,一顆朱砂痣裝飾在額間。但他的表情和神态中又是神聖的,拒人千裡之外的,更加激起撩撥人的欲望。
這一眼,紀幼幼便看呆。
謝凜和玉泫鶴各有各的仙人容貌,見過的人無一不說世上難有的絕頂之色。
但畫像之上的人,像是魅魔。
他就在畫裡,可偏偏往人的心裡鑽。
“姐姐?姐姐?大哥問你話呢?”
“啊?”紀幼幼這才回過神,發現自己的失态。“哦……大哥問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