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天的白紙經幡飄灑,天空也被燃燒的煙霧染的烏氣泱泱。
要想俏,一身孝。
謝凜一身雪白的孝衣,跪坐在停滿棺椁的靈堂之前。
有些安靜,又有些吵囔。
安靜是因為除了他和司漪柔,整個玉衡,全是死人。除了他倆,沒人說話,甚至連地上掉下一粒沙礫的聲音都能聽見。
也很吵囔。
司漪柔哭哭啼啼的,抽泣的直不起腰,哭的死活來,整個人都快要貼到了地上。
謝凜像塊冷冰冰的木頭,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機械一樣的開口:“司漪柔,别哭了。煩。”
這話聽着是安慰,但聽起語氣反而像是訃告。
司漪柔聽了這話,收了些哭聲,擦拭了下臉頰上的玻璃珠般的眼淚。她起了身,知道是謝凜救活了她,所以懷着感恩之心,她現在對謝凜更加唯命是從,她嗚咽的探問謝凜:“謝凜,如今該怎麼辦?玉衡往日弟子生機盎然,現在……隻餘下我們二人……”
“呵。”謝凜突然的一聲冷呵,像是霜寒倒刺。
刺的人骨頭生涼,肌膚生僵。
他很讨厭死亡的感覺,和他小時候被拐走關在地牢裡的感覺一樣。
孤獨,隻留他一個人。
這次,沒有玉泫鶴在他身邊。
他一直把玉衡當做家,當做他的港灣。曾經在玉衡,他以為能夠永遠幸福下去,沒想到,紀幼幼的出現,把他的一切都毀了。
一切,都毀了。
玉泫鶴現在也生死未蔔,他真的很彷徨,害怕。
怕失去玉泫鶴。
他也不是個自怨自艾,怨天尤人的人。
他也要自尋出路,也要幫玉泫鶴找到出路。
他又幽幽的如一個死了很久,已經腐爛成白骨的怨靈:“我要回家一趟……”
“回家?……”司漪柔詫異,她從小和謝凜一塊長大,也沒聽謝凜提起過家人,以為謝凜和她一樣是孤兒,沒有家人。她不自覺的反問:“你何時有家?”
這話聽起來很沒有禮貌,往日謝凜肯定會憤憤不平,今日,他心情晦暗,他不想在意這些。
隻輕飄飄的留下話給司漪柔,起身轉身欲走,像是交代:“玉衡……你看着辦吧。我要離開一段日子,也不用找我,我會回來。泫鶴要是從天宮那裡除了心魔回來之後,你也不用尋我。我自會……”
欲言又止,謝凜帶着某種決心,又像是帶着某種毅然決然的狠心。
轉眼就大步流星的離開了道場,消失在司漪柔眼前。
司漪柔想去追,剛剛伸手,手就定格在空中,又垂落了下來。
她明白,玉衡這個家,還需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