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旦房瑤是委托人,委托人死在夢境裡,系統一定會宣布餘戈任務失敗,那時候餘戈能不能活,全靠跟鬼怪血拼,也可能任務失敗她會直接死亡。
當然,也不能排除接下來劇情會往靈異方向走,死了的人複生,或者化成厲鬼什麼的。
假死的話,那說明房瑤的靈魂還在這裡,也許她本人的視角轉移到别的身體上了。
會轉移到誰身上呢?
餘戈蹙了蹙眉頭,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什麼重要信息。現在眼前的所有問題隻要那一條線索,她就能全部串聯起來,從而确定方向。
但是她想不起來。這種東西就在眼皮子底下卻抓不到的感覺十分難受。
客廳内,房瑤的父母泣不成聲,房爸摟着快要哭暈厥過去的房媽,他也心疼,難言的哀痛病毒般流遍全身,壓得他喘不過氣。他沉浸在這個家庭損失一名成員的悲傷之中,顧不上門口站着的客人們。
忽然,有人動了。
“姐夫,姐夫。”
那個男人,也就是房瑤的舅舅,從人群中走出來,依然穿着幾天前的西裝。
房爸聞聲立即止住了哭泣,擡起滿臉的淚水看向他,似乎在等待他的下文。房媽見狀,也看向房瑤舅舅。
“什麼事,艾疏?”
“瑤瑤經曆這樣的事情,我知道你倆很難受。”
艾疏擡起袖子擦了擦臉上的眼淚,雙眼通紅,看樣子也哭了很久,“瑤瑤我也看着長大的,養這麼大不容易,突然說沒就沒了,真讓人難受啊。”
房爸房媽看着他,半晌,點點頭:“确實,确實。”
“你們隻有這一個女兒,但是現在唯一的女兒也沒了,我看這樣吧。”
艾疏說着,往旁邊避讓過去,他原本的位置後面,站着一個瘦弱的長發女生。
艾疏說:“這是我的學生,她的家境不太好,但是學習不差,不如從今天起讓她做你們的女兒吧!”
房爸房媽一愣,定定看着那女孩幾秒,問道:“你叫什麼?”
女孩說:“木木。”
房爸擡了擡手,接受得很快:“那你從今天開始叫房木木吧。”
女孩聽話地嗯了一聲,低着頭走過去。
房爸房媽欣喜地攬住她,眼淚很快就幹了,兩人紅着幹澀的眼眶對着女孩慈愛地笑着。
仿佛房瑤的去世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他們已經忘了,他們又有女兒了。
艾疏笑了笑,“這樣才對嘛。”
女孩依偎在這對剛剛失去親生女兒的父母懷裡,臉上綻放出笑容,腦海中已經做出了對未來生活的展望。
以後,這裡就是她的家。
她的新父母都是高知份子,很會培養孩子,她會成長得很好,會有一個幸福的人生。
新父母會她給這個新女兒一個優越的生長環境,讓她住最大的房間,衣櫃裡塞滿她最喜歡的衣服,會每天開車送她上學,每年讓她收到好多生日禮物。
她不再需要住在那個逼仄的房間裡,每天跟媽媽擠在一張床上,還要跟媽媽共用一張桌子。她會有自己的房間,有自己的書桌。
她再也不用忍受每天媽媽在樓下起早貪黑地忙碌,消費的客人在樓下的說話聲,嫌棄地說賣貴了能不能便宜點,還有人甚至花都包好了自己卻不要了——
想到這,一股哀傷流過心間。
每天後院都有枯死的鮮花。
有時候是玫瑰,有時候是百合,鮮切花泡在水裡其實能放好幾天,但是客人總是挑剔的。
媽媽就坐在闆凳上,盯着那些枯萎的花不說話,沒客人的時候,她會坐在後院一整天。
大學城這塊地段消費高,家裡的吃喝用度也很費錢,媽媽的花店要開不下去了,她是不是也快上不起學了?
她很壓抑,很不理解。
為什麼房瑤的父母不用賣花維持生計?為什麼她家能有兩輛車?
想不通。
房瑤的父母真有錢,房瑤人也很好,好幾次邀請自己去她家作客,她家很大,獨棟别墅,有自己的庭院,門口那個剛修好的噴泉裡面還養了小魚。
她家房間很多,她有好多獎杯,聽說她每周休息日都要去上興趣班,一門是小提琴,一門是民族舞。
那是房瑤。
有些東西一出生就是決定好了的,房瑤是房瑤,姚木木是姚木木。
但現在,在這裡,她成功地改變了,房瑤沒了,那她就可以不再是姚木木。
從今天開始,她是房木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