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知這樣丢的不僅是他自己的臉,更丢了主子的人。
薄七退出房間,越發對這個不學無術、空有皮囊的富家少爺嗤之以鼻了。
出門的時候陸明也來了。
竹裡才知道是慕念把他也給叫上了,師徒三代便一同出發了。
原本一行人是打算坐馬車出行的。但剛上馬車沒幾步路竹裡就叫着要下來走路。
他本就腰痛難忍,再遇上颠簸的馬車,這把老腰可就真要不成了。
“徒弟,等你走到天都黑了。”慕念皺着眉頭嗤了一句。
見他這副表情,竹裡瞬間秒懂,這個煤氣罐子的火還沒炸完。
慕念沉着臉色和旁邊人吩咐了幾句,其實他臉上并沒有多少變化,神情一如既往。隻是竹裡覺得他還在生氣,直接定義他此刻臉色低沉。
不多一會兒一輛華麗的牛車就出現在竹裡面前。
車闆上鋪着鵝毛軟羽蜀錦被,整整鋪了四床,這做工、這手感、這華麗程度。竹裡見了直呼:乖乖啊。
社畜二十餘載,何時有過這種享受。這種一夜暴富的感覺,居然不是開心,而是負罪感。竹裡感覺,自己真是瘋了。
到雪香雲蔚亭的時候,出來迎接他們的是澤毅身邊的那位師爺,徐平。
他遠遠的就将來人掃了一圈,目光最後落在走在慕念旁邊的陸明身上。
頓時他心中有了定數,确定竹裡就該是陸明的學生了。
他立刻笑臉迎上去:“許久不見,陸先生可還安好?”
陸明淺笑着應好。徐平一眼也沒有看同行的慕念和竹裡,孤自引着陸明,往前走去。
竹裡看得好笑,冷冷道了一句:“狗眼看人低!”
他可幫原主記着呢!
就是這個澤毅,他一番貶低原主,擡高自己的話,将原主活活氣死!
今日,他就要狠狠幫原主出一口惡氣!
上到亭子中,竹裡一眼認出端坐一側和陸明在侃侃而談的那個精瘦的男人就是澤毅。同是讀書人,陸明身上就有建安骨,可澤毅卻隻有奸猾市儈的小人心。
他忽然感覺胸口靠近心髒的位置,隐隐作痛起來。竹裡揣測這是原主看到了澤毅之後,痛苦的感情。原主雖然已經死了,但感情尚未消散。
原主心氣甚是高傲,他那幾句話堪比催命符。生生将原主氣死。
竹裡也是個心氣極高的人,他也沒有辦法接受别人這麼說自己。隻是他和原主有一點不一樣。
倘若真有人這麼說了,他會毫不客氣當場回怼!怼到對方啞口無言。
“竹裡。”澤毅又喊了一遍,竹裡才回過神來,“原來陸先生是你的老師,你怎麼也不提前和我打聲招呼呢。”
這話裡話外反倒像是他的錯。
竹裡直言:“他不是某的老師,某的老師在這裡。”他說着,錯開身将他身後,還在樓梯上的慕念讓了出來。
慕念緩步踏上樓梯,他仍是那副不苟言笑的嚴肅的臉色,隻是澤毅看到慕念的瞬間臉色刷白。
怔在原地喏喏了半天,嘴唇一個勁的顫抖不停,卻半個字都說不出口。
“君,君……”
“君子以自強不息,君子以厚德載物。”慕念緩步上前,在陸明身邊坐下,拿了一隻茶盞啜飲一口,漫不經心的擡頭看向澤毅:“澤大人是想說這兩句吧?”
那目光中帶了隐隐的威脅,澤毅混迹官場的七巧玲珑心不會看不懂!
他瞬間明白慕念的意思,讪笑着陪坐下來:“是,是……下官……本官要說的正是這兩句。”
他表情實在不自然,汗水一顆顆從腦門上滾落下來。
慕念恍若未聞,沖竹裡招招手:“徒弟,坐吾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