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時間緊,初七一過就迫不及待的開學了。孟謹年和黎朝天天過着三點一線的生活,學校,孟謹年家,黎朝家三趟往返跑。
陳霜的事情自從那頓飯局之後傳來的消息就很少,孟謹年每次見到她都比上一次要瘦,陳霜也很忙,她們之間的聯系也就慢慢少了。
施晴住的近,隻說陳霜家時不時傳來幾聲争吵,但很快又恢複平靜。
孟謹年分不出太多精力給陳霜,畢竟她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現在已經三月份了,離高考距離三個月不到的時間,我希望大家拼盡全力沖一把,高考是大家為數不多可以改變命運的機會,大家可以思考一下目标學校,查一查往年的分……”
班主任姓李,是個四五十歲的男教師,大家平常私下裡叫他老李,據說帶完這屆就可以退休了,他背着手,目光沉沉的在班上掃了一遍,嘴裡講着每到畢業季的固定發言,雖然在場的同學已經聽過上百遍了,但還是帶動了緊迫的氣氛。
孟謹年坐在倒數第二排靠窗的位置,這是個極好的角度,每當太陽升到了對面的位置,光秃的樹丫的影子會剛剛好的落在孟謹年的臉上,書桌上。窗外清爽的風會從這裡進來帶走教室裡的沉悶。
她坐的筆直,雙臂随意的搭在桌上,視線落在語文書上的影子,漸漸發起了呆。
說是發呆,其實孟謹年是在想奶奶的事,奶奶過了這場冬天,身體是越來越不好了,經常睡夢中咳醒,上次開的藥早已吃完,孟謹年思考着哪天有個時間可以帶着奶奶上醫院看看。
這已經是上午最後一節課了,老李費盡口舌的在最後的十分鐘内總動員了一次,盡管大家都無精打采,餓的前胸貼後背,但他依舊堅持把話講完。他知道沒多少人在聽,底下已經有學生燥動了,但大多數都做個樣子,唯有角落裡的孟謹年格外紮眼。
下課鈴已經響了十分鐘了,老李對着保溫杯喝了口水,對着下面哀怨的學生,最後揮了揮手,意思是大家可以吃飯去了。
學生們轟動,拉着書包就跑。老李趕着最後,點名孟謹年來他辦公室一趟。
周遭人投來複雜的眼神,那目光分明說着孟謹年今天中午搶不到飯了。當事人無所謂的站起身來,背着書包跟在老李的身後前往辦公室。
老李走在最前面,手上拎着的保溫杯叮叮咚咚響,一路上沒什麼人,大多都去食堂了。
年級辦公室離教室不遠,就在教室對面。老李坐在他的工位上,桌上的作業滿滿當當的疊的像個山丘。
孟謹年規規矩矩的站在山丘後,與老李隔山對望。
保溫杯放在桌上,輕輕的發出“咚”的聲響,老李的面色平和,翻出壓在最下面的成績單,很快找到了孟謹年的名字,然後開口說道:“這次一模考一般般,沒進步也沒退步。”
孟謹年默默的點了點頭,看着老李放下成績單,講到今天的重點:“最近狀态不太好,經常看見你發呆,馬上就要高考了,你要抓緊時間調整一下心态,不然啊……”
孟謹年一開始聽的認真,最後的語句像雲朵一樣飄走了,她又走神了。
試卷随風發出嘩嘩的聲音,老李講到最後,看這學生眼神又迷糊起來,有些頭疼。
他重重咳了一聲,把孟謹年的思緒拉了回來,見視線終于聚焦在自己身上,他揉了揉額角,輕聲問道:“最近你奶奶身體怎麼樣?”
“還可以,就是有些咳嗽。”
“啊,好,好。”老李應了兩聲,孟謹年家裡的情況他是清楚的,有點棘手,老人年紀大了,多病痛,也是無可奈何。
孟謹年家裡就她和奶奶兩個人,多年下來,實在不容易,老李這麼一想,也有些不忍心說什麼重話。
這麼一來,臉上也帶上了他認為親和的微笑:“有什麼事情和老師講,老師和學校會盡力幫助,你隻要好好複習,别擔心太多。”
老李怕是不知道孟謹年視角裡的自己,臉上的親和的微笑像極了懸疑片裡,殺人犯剛殺完人,準備離開時,發現還有個漏網之魚時露出的微笑。
孟謹年知道老李不擅長這些,也明白老李是真誠的,忍住嘴角的笑,忙道:“謝謝老師。”
“哈哈哈。”老李笑了兩聲,随後拍了拍大腿,神色也認真了起來,“有沒有什麼目标的大學啊?”
孟謹年一愣,老李接着說:“要我說,目标還是得有一個,起碼知道自己該往哪個方向努力……”
“可能,報本地的吧。”
“我猜也是。”老李擺了擺手,“行吧,吃飯去吧啊。”
孟謹年心情複雜的從辦公室出來,慢吞吞的在走廊走着,今天天氣好,陽光照耀的世界,像過曝的相片。
“有沒有什麼目标的大學啊?”
“黎朝,你有喜歡的學校嗎?或者你想考到哪個城市?”
“北京吧。”
“哎呀——”孟謹年仰着腦袋深深歎了口氣,她趴在欄杆上,想着人生怎麼要面臨那麼多抉擇呢?
欄杆被太陽烤的滾燙,孟謹年搭了一會,又繼續垂頭喪氣的走着。
她一邊走,一邊插着兜,手摸着光滑的手機殼,突然猛地停住,想起黎朝還在食堂等她吃飯呢,老李每到最後一節課都會拖課,所以她就先讓黎朝去食堂占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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