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汁慢慢彙聚成男子的人形,黝黑的須發,淡黃肌膚,一切都充滿了活力,蕩漾着青春。當最後一滴樹汁滴落,雙眸成形,似乎一切重新開始了,隻是那雙靈動的淡黑眸子中,充滿了令人不可捉摸的情感和不為人知的滄桑。
年輕男子舒展剛剛成型的軀體,笨拙的似要跌倒,有點自嘲的笑了笑。
冷漠的眼神環顧四周,看到挂着的寬袍,挪步過去,将寬袍穿上,盤坐下來。融合元神軀體,當能控制軀體時,起身上前,将樂土輕抱起來,映入眼簾的是張絕美,卻充滿仇恨和恐懼的面孔,男子輕聲言道,“你已經不是你了,我還是我。”當看到樹巢中的疤痕,歎息一聲,惆怅言道:“你還是你,而我卻不是我了。”
看着樂土的面孔,似是抱着自己的孩子!久久過後,見毫無動靜,男子猛然撕開樂土的後背衣衫,手指按壓在神道靈台之上,絲絲真氣進入經脈之中。
懷抱中的樂土身體微微抖動,如同破舊風箱的沉重的呼吸聲傳來,随着男子的真氣輸入,呼吸聲慢慢變得勻實,心髒恢複跳動,生機正在恢複。
疲倦的拭去臉上的汗水,面色蒼白的男子突然露出了笑容。
疲倦的擡起了頭,“樂土”費力睜開眼睛,環顧四周,感覺無比的熟悉,突然看到了眼前陌生的面孔,大驚之下,聚攏手指,本能的朝着男子的眼睛插過去。
手指輕輕拂過,“樂土”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渾身頹然無力。
“樂土”怒視着男子,男子不以為意,和藹的笑道:“我知道你,我們一直是相互陪伴走過的,感謝你給予我生命,我也給予了你想要的。”
聽到這番話,看到崩壞的巨柳,“樂土”明白眼前男子的身份,坐立起來,“我以為你永遠走了,可終究還是來了。”盯着男子俊朗的面孔,輕蔑的笑道,“可惜,你不是你了,不再是那強大正義的權遂了,都不知叫你什麼好呢。”
不理會“樂土”的嘲諷,男子笑道:“我也不知道叫你什麼好,是扶利典那?還是樂土那?”男子沉吟片刻,“還是叫我權遂吧!名字已經不重要了,我的名字很快會被時間湮沒,被世人遺忘,軀體化為塵土,而被衆生踩在腳下。”
徒然歎息,權遂起身,無意停留,朝着門口信步走去。驚訝于權遂如此決絕,“樂土”急切問道:“怎麼?現在就要走了?不多看看這裡?”
權遂轉過身來,帶着迷人的笑容,“我聽到他的召喚,和我同行嗎?”
“樂土”搖頭,“告訴你的主人,我們不一樣,我不是他的奴仆,我是自由的。”
權遂轉過身去,大步向前,遠遠的聲音傳來,回蕩在耳邊,震蕩着“樂土”心神,“孩子,世上就沒有自由,我們都戴着鐐铐,最終都是塵土罷了。”
靜靜的看着權遂消失在視野中,仰望無邊無際的蔚藍天空,幾隻北歸的大雁,突然感到寂寥空蕩,“扶利典”低頭看到水中的倒影,露出了迷人的笑容。
剛剛擁有的身軀讓她很不适應,輕撫柔順的長發,很是滿意的點頭,“巫蠱之術,很好,很好。”回到樹巢深處,看到躺在地上的蒼老幹屍,扶利典傷感的蹲下,愛撫着滿是皺紋的臉頰,眼中流露出了愛憐和痛惜,眼淚不自覺的流了出來,頹然坐下,“誰能想到,靈族眼中的聖樹祖木,竟是如此的血腥殘酷!”
收拾行李,準備遠行,隻聽“當啷”一聲,低頭看到跌落在地的銅鏡,扶利典撿了起來,用袖子拭去上面厚厚的塵土,用顫抖的手将鏡子舉到面前,她期待卻又擔憂。當看到鏡子裡的容貌,似乎是不敢相信的樣子,扶利典輕撫臉頰,眼淚涔涔落下,将鏡子狠心的扔在地上,可是想了想,又将鏡子放在了包裹裡面。
“希望你們都還活着!”說到這裡,扶利典眼中噴出憤怒的烈火,眼前浮現着自己被人強行按住,舌頭被利刃割下,嘴中咕咕流出鮮血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