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萍這邊跟繡屏取完經就出去了,倒是畫屏聽完兩人說話,心裡對秋萍稍微有了些改觀。
這丫頭素來就是什麼都挂在臉上的人,被繡屏看破了心思,一語道中:“怎麼?方才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這會兒又喜歡上人家了?”
畫屏不好意思的啐了一口,臉紅着道:“她姐姐人也不壞,隻是做事忒不地道了。”
繡屏知道她這是放下心裡的芥蒂了,笑着說:“那可好了,往後再叫她辦事,也不必擔心你拈酸吃醋的。”
畫屏聽了這話,忍不住起來就要撕她的嘴,兩人正笑鬧着,就聽上房那邊太太喊人,畫屏忙整了整衣裳出門去應聲。
王甯瞧見她臉紅撲撲的,知道定又是繡屏逗她玩了,打趣了一句後囑咐她:“先前我叫周奶娘問的事兒,你去她那問問,可有消息了。”
畫屏忙道了聲是,回頭對屋裡的繡屏道:“我去老太太那兒,你候着吧。”
如今傳話這事兒,王甯并不假手他人,依舊是讓兩個大丫鬟去做。倒也不是換了别人她不放心,隻是二等丫鬟們不貼身伺候,很少知道她身邊發生過什麼事兒,要叫她們傳話,少不得又要說清前因後果,便隻有一等丫鬟能跑腿。
但這樣也好,畫屏繡屏兩個是最守規矩,也是最警惕的。換了别的丫頭,少不得還要擔心她們出去會不會被人套話。
畫屏那頭很快就來回話了,說是周奶娘已經找到人了,不過那面點師父回家養老了,接了信後正往長安這邊趕,還有些日子才到。
倒是王甯要的幾個學徒,周奶娘幫着找了幾個,都是手巧的小丫頭,人也都老實。
王甯聽了回話,對畫屏道:“你親自去一趟,瞧瞧那幾個人,若真是老實的,就都留下。另外去租個小院,不必多大,夠安置她們幾個的便好。”
畫屏細問道:“位置可有要求?”
王甯想了想:“我嫁妝裡有個成衣鋪子你可記得在哪兒?”
畫屏點頭:“記得,在東大街上。”
王甯道:“便在那附近租個院子便好,不需要太靠近東大街了,也别太遠,最好是步行一刻時辰之内能走到的距離。”
畫屏心中有了數,才要出去,王甯叫她去箱子裡拿一錠二十兩的銀子。
畫屏開了箱子,稱完銀子,又關好了箱子,拿着銀子給王甯過了目,這才打角門出了府。
王甯這頭又去榮禧堂東院看了看施工進度,工匠們因為熟能生巧,倒是越做越快了,如今加蓋的房子已經搭好了,隻等牆幹了開始内飾。
檢查期間,看着挪過的院牆,王甯心裡忍不住又是一陣唏噓。
她不是什麼聖母,對那些私下裡罵她的人,她自然也是反感讨厭的。但要她做出随意發賣人口這種事,她也是做不到的。
這些年來,老太太一直明示暗示,想把家裡管事的大權交到她的手裡,可她始終拒絕,也是因為這個。
她的手段,不夠狠厲。在這個吃人的社會制度下,不夠狠厲,是不能威懾衆人的。
她隻能确保自己的一方小天地平安無事,她無法再往大了做了。她不是沒有信心,而是不想自己變成自己最讨厭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