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念咬緊牙關,艱難驅散這股蠱惑自己,令自己四肢顫抖的洶湧邪惡,不過也因此想起來了另一些事,比如凱瑟裡克的不死之身是曾經自己最厭惡的存在,這對于一個喜歡效率殺人的劊子手來說太浪費時間了。
谒見廳裡的審判進入了尾聲,大多數真魂者們都不敢直視王座上的凱瑟裡克将軍,及将軍身邊的一位女性獸人,那是門徒澤瑞爾,月塔裡僅次于将軍的二把手。
也正是因為大家都低着頭,唯一擡着頭,雙眼一眨不眨盯着将軍的邪念,在人群中顯得無比地顯眼。
“殺了它們,動作要快。”将軍不耐煩地下達了判決。
“你這個隻剩下一把脆骨頭的老不死!”得知了審判結果的一隻地精,似乎是憤怒于自己的不公平待遇,搶下了身邊一位真魂者守衛手裡的雙刃長斧,當下朝着王座之前的凱瑟裡克将軍投擲而去。
在場的大多數人本以為凱瑟裡克将軍将會輕松無比地當場接下這柄飛來的斧頭,以展示自己的實力,卻沒想到斧頭的鋒刃直接砍進了‘措不及防’地将軍的胸前,讓這位前一秒還威風無比的将軍,頓時潑灑出大量黑色的腥臭血液。
年邁的将軍看似無力地倒在王座上,雙眼低垂,胸前是染着鮮血的一柄斧頭。投擲出這緻命一斧的地精也似乎愣住了,不明白自己怎麼就這麼厲害,一擊殺死了教團裡的神選者。
但凱瑟裡克似乎隻是在休息,過了一會就又擡起了渾濁的雙眼,并單手将沒入了胸口一半的斧頭給拔了出來,頂着所有人驚懼的目光,站了起來緩步走到作案地精的眼前。
“很抱歉将軍,它不受我控制……”門徒澤瑞爾還想說些什麼。
凱瑟裡克卻把手裡那柄沾有自己血液的長柄斧扔在了地精面前。
“再試一次。”凱瑟裡克語氣平淡地說,好像剛剛收到緻命攻擊的不是自己。
而不知道是不是智力太低,或者是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先前襲擊了第一次的地精,又拾起了落在自己腳邊的長柄斧,第二次砸向凱瑟裡克。
這一次地精揮舞的斧刃精準命中了凱瑟裡克的脖頸處,邪念以自己豐富的殺戮經驗判斷,這一斧頭絕對砍斷了凱瑟裡克的頸骨,或者說頭與身子應該隻有一層皮膚是相連的。
但凱瑟裡克還活着,他再次擡手把卡在自己身上的斧頭拔出,已經斷掉的腦袋就這麼直接複原回了身體上。
地精們徹底害怕了,而那個連續襲擊了将軍兩次的地精也被凱瑟裡克徒手砸碎了腦袋。
“剩下的就随你處置吧……”凱瑟裡克蔑視地掃了剩下的地精們一眼,微微側頭似乎想要吩咐門徒澤瑞爾些什麼,但他的眼睛不免得注意到了一衆驚懼、膽顫的眼神中,唯一一雙興緻勃勃的發亮龍眸。
“或者這樣更好——,讓我們好好利用新來的這位真魂者,還有她的獨到創意。”
凱瑟裡克饒有興緻地看着眼前的女性黑龍龍裔,不免得覺得她臉上的表情有些眼熟,但他實在無法識破傳奇級别的變形術,隻把她當成是又一個具有殺戮天賦的龍裔。
“我有過一個老相識,一個苦難的根源,希望你能為我帶來他十分之一的成就。”凱瑟裡克别有深意地感慨了一句,接着轉頭對門徒澤瑞爾叮囑起了軍隊紀律性一類的話。
直到把将軍送回了樓上,綠色皮膚有着兩根獠牙的門徒澤瑞爾才回過頭,打量起真魂者中鶴立雞群的邪念來。
邪念默不作聲地回想起剛才凱瑟裡克的話,直覺覺得他所說的老朋友就是過去的自己,就是猜不透這位不死的将軍有沒有識破自己的身份。
“看來将軍很看中你,這樣也好,向我展示一下你的天賦吧,我是門徒澤瑞爾,你的指揮官。”女獸人看向邪念說道。
邪念伸出藍色的舌頭舔了舔自己的上颚,僞裝成女性龍裔的他發出了一聲很柔和的輕笑,接着上前拿起了地上的長柄斧。
他不喜歡被殺戮沖動支配,但也不代表他對任何生物都友善,他已經想起來這幾個地精自己在哪裡見過了,那是自己随着奪心魔飛船降落在林地附近,第一次探查廢棄村落時的漏網之魚。
他揮舞起斧頭,卻沒有用鋒利的斧刃,而是用寬闊扁平的斧身,一下下地拍在地精們的後腦勺上,直到地精們的頭骨碎裂,鮮血流了一地。他選擇幫助難民們的理由有很多,但最重要的一點,是一位提夫林老婆婆在難民們物資也匮乏的情況下,依舊遞給了自己一碗稀粥,還詢問自己餓不餓,讓自己有股熟悉感。
如今他想起來了,自己那短暫的童年——一個白色的龍裔嬰兒在襁褓裡哭泣,而一對貧窮的人類夫妻頂着冬日的寒風打開了房門,接納了這個怪異的棄嬰,用稀粥把他一點點養大。
澤瑞爾沒有觀看太久龍裔的表演,在确定幾隻地精必死無疑後,就跟随着凱瑟裡克的身影返回了樓上。
将幾隻殘害難民的地精們一一殺死,也稍微緩解了一點心底殺戮渴望的邪念,扔掉手中的長柄斧,連忙跟上了門徒澤瑞爾上樓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