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變得軟弱無力了,60年前的你可不是這樣的。”伊茲聲音裡透着些許不滿,“我都已經把場景搭建好了。”
“你應該像60年前那樣,單手把我提起來,強迫我服從你的命令。”
迦勒聞言虛搭在伊茲脖子上的手,反而縮了回來,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臉上帶着愧疚之色。
六十年前的那段時期,是迦勒自覺此生最灰暗的一段時間,當時的他還是個年僅八十歲的年輕獵魔人,彼時的藍山國還由麥錫這位獵魔人導師把控方向,開拓前線穩步推進,整個社會欣欣向榮,正是他這一批獵魔人大放異彩的時期。
在許多外人眼裡,包括把迦勒寫進近代史人物傳記裡的教材編著者看來,在那個年代裡的‘獵二’,理所應當是意氣風發的。
可真實情況是,迦勒在那幾年裡,陷入了短生種心态與長生種壽命之間的巨大錯位裡,他對自我的定位還是人類,但他擁有的壽命早已遠超人類;他所熟悉的同齡好友,包括年輕時的幾個人類戀人,在那個年齡段裡陸續去世,雖然還有麥錫及其他獵魔人兄弟姐妹在陪伴,但他依舊和孤獨、抑郁、苦悶做着長久的鬥争。
與伊茲相遇的那一次穿界任務,迦勒正好處于心理錯位最嚴重的階段,也因此外在表現地比較的暴躁與厭世。
他與那個世界的教廷獵巫人嘗試建立過溝通,卻因為對方敵意強烈而失敗,且幾次嘗試都伴随着戰鬥才能結束。
伊茲是迦勒多次篩選和觀察後,重新選定的交流對象,因為瘸腿夜行者的優點很明顯——弱和好掌控。
雙方在相處初期的交流手段,是相當粗暴和野蠻的,在語言不通的前提條件下,迦勒無數次地通過掐脖子、掰斷手腳之類的暴力行為,來教授伊茲怎樣正确吸血,和制止緻死量的進食行為。
“伊茲……”迦勒貼近了伊茲露出不滿神色的臉,在其雙唇上吻了一口,“我不是變得軟弱了,而是恢複了理智。也許是我在夜之城裡為了保密而掰斷了你的手腳,讓你對我有了更深的誤解,雖然我的确偶爾粗魯了一點,但我并不是會對戀人使用暴力的人。”
“我以為……,這個誤會在六十年前就已經解開了。”說着迦勒開始反省自己,從六十年前的往事開始反省,比如自己從不改海盜本色的伊茲哪裡,先學會了髒話詞庫,然後再用髒話詞庫開啟兩人激情對罵的日常。
“沒有誤會,”伊茲後退了小半步,主動結束了這個吻,他當然知道戀人不是個暴力狂;盡管60年前的迦勒,脾氣的确是比現在更加暴躁一點,但理智還是占據着上風,關于初見時期的暴力行為,兩人早就和解了。
新生的高階吸血鬼繼續往後小退步,一直退到了一個木頭架子邊上,在這個浸滿了海水的潮濕木架上,擺放着不少的‘刑具’,它們看起來面目猙獰,其上布滿着斑斑已經凝固的血迹。
伊茲随手挑了一把刑具握在手中,輕輕撫摸着上面凸起的尖刺,說:“我了解你,也知道理智的你,這方面我們沒有誤會。”
“但也因為了解你,我才知道你的陰暗面。人是不可能沒有陰暗面的,隻是從小接受的獵魔人教育,培養出的道德和善良在限制着你。”
“你在自我克制着你自己,我也是……”吸血鬼向前幾步,将手裡的刑具橫着,雙手捧到了獵魔人的眼前,“我也需要——克制,一種枷鎖、一種鐐铐、一種獸性……”
“在我這裡,你可以盡情施放黑暗,而我以同樣的黑暗面歡迎你,因為我喜歡這樣的你。
迦勒,你能聽懂嗎?我想要成為你的……”
最後一個詞伊茲沒有出聲,但迦勒還是根據唇語聽懂了伊茲的訴求和渴望,斟酌了兩秒後,他決定尊重戀人的喜好,但是在此之前……
“我們得想一個特殊詞。”獵魔人主動提議道,“讓我知道該如何把控那個程度。”
“不需要,”伊茲斬釘截鐵地回絕了這個提議,“現在我是不死的高階吸血鬼,你可以剪下我的腳趾喂進我的嘴裡,也可以拿槍對着我開火、用飛刀瞄準我的額頭、把匕首刺入我的眼窩,還可以……”
聽着伊茲所言,迦勒終究還是沒忍住那偶爾爆發的臭脾氣,伸手掐住了吸血鬼的脖頸,将對方原地提了起來,阻止那雙唇繼續說下去。
“閉嘴,”獵魔人從嘴縫裡擠出這個詞,他不喜歡也不希望這樣的伊茲。
“呃…,呵哈……”伊茲松開手中的刑具,任由其滑落在地上,雙手輕輕搭在迦勒掐着自己的有力胳膊上,他的身量并不算太高大,獵魔人很容易地就讓自己雙腳離開了地面。
換做普通人被人掐着脖子這樣拎起來,恐怕臉色早已因為窒息而漲紅;而高階吸血鬼此時的臉色,其實也是差不多漲紅,但他更多地是因為興奮與喜悅。
“就是這樣,就是如此……”伊茲着迷地望着怒氣沖沖地,被自己激怒的迦勒,“你沒有變,是我變了,曾經的我遲疑了,但我已經想清楚了……”
“剖開我的胸膛吧……”
“支配我,我就是一隻嗜血的野獸。”高階吸血鬼笑着說,“我的存在就是為了滿足你的一切不合理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