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幹脆輕功躍上樹梢去,直接沒影了。
半夏喃喃:“看起來真的很急。”
江春兒一路來到那條巷子,心裡也逐漸平靜下來,她不願意相信徐青寄所說。
怕附近還有護衛,她從袖兜裡取出手巾把臉遮起來,凝神靜氣往前走,不消片刻靠近那間院子。周邊幾戶人家安靜,午時酷熱,唯有蟬鳴。
江春兒撿了一顆石子打向門口,身形掩在大樹之後等了一會兒,沒見動靜,她再扔一顆石子,依舊如此,這才輕輕躍上牆頭。
小院子二進二出,庭院幹淨整潔,矮樹花叢。
她猶豫一會兒,跳下去,謹慎往裡走,這裡邊比外邊還要安靜,連風都更陰涼些。
晃悠一炷香的功夫,裡邊沒什麼人,所有屋子也收拾得幹幹淨淨,隻不過幹淨得像是無人居住。
她不得不承認,徐青寄說對了。
江春兒堵着一口氣回到院子,随便扒拉兩口飯就讓半夏撤走,她困得很。
“姑娘,先換藥再睡。”半夏知她困,去把藥和繃帶拿來,動作極快。
江春兒一看到那個瓷瓶:“我不要他的藥,你去換别的來。”
“徐哥的藥恢複很快。”半夏一言難盡,方才她去武場看貓,徐青寄臉色也黑得很,靠近他都感覺冷飕飕的,今早兩人還好好的,怎麼就吵起來了?
“我不管。”也不知是拉扯到傷口,還是想到徐青寄就氣得肝疼,手臂這會兒隐隐作痛。她褪了半邊衣裳,肩頭圓潤瑩白,手臂紋理細膩,刀口就在上臂外側,此時繃帶稍微滲出點血。
見半夏還站在那,她催促一聲:“還不快去。”
半夏掙紮一下:“徐哥的藥不留疤。”
“好藥多的是,宋老大夫也有,你去找他開藥。”江春兒又警告,“不許幫他說話,你是誰的人?”
半夏見她鐵了心,隻好快步出門。
江春兒瞄着傷口,單手解開繃帶,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眼淚都飙出來。
不多時,半夏回來了,頗為神秘道:“姑娘,您猜,小人在醫館裡碰到了什麼。”
江春兒涼涼看她一眼。
半夏雙肩一抖:“子午,就是趙柄的那個小厮,他把宋老大夫請走了,這段時日一直給趙柄看病,他們走後,我問了藥童。”
直接問藥童肯定是不行的,半夏機靈稱呼趙柄為表少爺,撬開了藥童的嘴。
她回想起藥童和她說的——趙公子不知是被什麼利器劃破腳踝,次日腳踝皮下有淤血,堪堪半日,淤血竟擴散成年男子巴掌大小,不痛不癢,沒有知覺,又不是中毒所緻,病症十分蹊跷。阿公說再這般下去,唯有斷他一條腿才能保住性命。
江春兒啧啧有聲,照這麼說,他都成這樣了,昨日還買小姑娘,色字頭上一把刀啊……那是不是說明,那個小姑娘安然無恙?
“然後呢?”
“不知了。”
江春兒摸着下巴沉思,江并一直找不到趙柄的證據,這回被她捉個現行,還打聽出白家村有問題,趙柄肯定跑不了了。
今日與徐青寄吵架的郁悶心情,散了不少,隻不過午後小憩她是怎麼也睡不着了,隻想等江并回來。
申時二刻,江并從京都衙門回來,就看到坐在他院子裡的石階上數螞蟻的江春兒。
前幾日江夫人與他說,江春兒許多事還沒江秋兒看得明白,再這般慣下去,遲早要出禍事。他心想也是,江春兒心腸不壞,可身邊人心難測,江家如今不同以往,大意不得。
江并笑着坐在她身邊:“怎麼,書背不了,字太難看,周先生罰你了?”
說到這個,江春兒一臉吞了蒼蠅的模樣,又想到徐青寄把她罵了一頓,而且還一下午還給她臉色看,這是鬧哪樣,鬧脾氣嗎?她越看越窩火,導緻她又幫教書先生争取到幾次加錢的機會,現在先生看她的眼神,就像看着個行走的大金子,教得更嚴厲了。
她心裡直想罵娘,原本想向江并邀功的心思一掃而空,很不痛快地把知道的全抖出來。
江并恍然,難怪他說趙柄怎麼一直不出門,打聽一番才知他病得不輕,沒想到竟是這種怪病。
“二哥,咱們要不要去白家村?”
“先派決明去探探裡邊的情況,再做打算。”說完,他敲了了一下江春兒的腦門,“何時膽子這麼小了?昨晚把動靜鬧大點,沒準他現在就在牢裡了。”
江春兒頓時想到徐青寄的一番話,氣也不是,委屈也不是:“你也覺得我做錯了嘛?”
“也?”
“……”江春兒面上挂不住,心裡認了錯,可嘴上不認,哼了一聲,起身拍拍衣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