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晚一眼就認出這是文清珏府上的馬車。她看了看天色,想必文清珏也快出來了。
“梅晚,想什麼呢?吃飯去?”陳昭招呼梅晚,他們餓慘了,今天上值,什麼都沒吃上。
梅晚回過神來,扯起一抹笑,回陳昭道:“你們先去吃吧,我還有些事,就先不回去了。”
陳昭還想說啥,就被秦玉淩一下子按住了嘴巴,他回道:“那你早去早回,我們先走了。”
緊接着,秦玉淩和徐清拖着陳昭就離開了。
見他們已經走遠,梅晚裝作走得遠了些,趁沒人注意,她從馬車的後面鑽了進去。
她一直知道文清珏的馬車後面會留這麼一個位置,這是父親的習慣,方便突然遇到什麼事情,随機應變。
過了許久,她聽見轎外傳來了些聲響,是那車夫回來了。他剛才不在這兒,是因為去解了手。他剛回來,就感覺這馬車幾乎有什麼不對勁。
車夫仔細觀察了一下馬車,突然他頓了頓,屏住了呼吸。車夫将手緩緩靠近,就在要掀開車簾的一瞬間,一個聲音讓他停下了手。
“這是在做什麼?”文清珏淡淡的聲音響起,車夫不着痕迹的掃了一眼馬車,無聲地提醒了一下文清珏。
文清珏了然,但他并沒有在意,還是像往常一樣走了過來。
明白主子不想聲張,車夫便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他走上前将文清珏扶上了車。文清珏将簾子淺淺掀開一角,便發現了坐在裡面的梅晚。
他的面容柔和下來,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神情自若地進了車子,坐到梅晚的身邊。
他淡淡開口,聲音卻帶了一絲笑意:“走吧,回府。”
車夫也不多問,熟稔地調轉馬頭,駕駛着馬車回府上開去。
車上的二人相顧無言,兩人第一次身着官服,在府外有了交集,也是第一次,兩人身上沒了往日的刀光劍影。
梅晚沒開口,文清珏也沒多問。他就靜靜陪着梅晚,就像小時候那樣。
梅晚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鬼使神差地就上了車。或許是她腦子有些亂,不知道該怎麼辦,一回神,就已經進了馬車。
就像小時候那樣,每次遇到什麼事兒,她總是會躲到哥哥房裡,一個人默默地呆着。然後等文清珏找到她,再和他吐露自己的心聲。
他們兩個人已經變了許多,但今天,兩個人卻靜靜地坐在一起,仿佛什麼都沒有變。
二人相對無言,一簾之隔的車夫将馬車行駛得很快,他沒有在正門停下,而是将馬車停進了側門。他示意下人将側門關上,然後向文清珏回複道:“主子,已經到了。”
說罷,未等文清珏開口,他帶着其餘的人便離開了。
“走吧,下車。”文清珏朝着梅晚開口,伸出手解救了梅晚手中的飛魚服,“别摳了,衣服都要摳破了。”
梅晚有些尴尬地放下手,馬車停下來,她好像才恢複了一些理智。
她怎麼就上了他的馬車呢?她在心中無語地咆哮。
但人都到了,總不能一直窩在車上,那也太窩囊了。
想到這,梅晚起身,先他一步掀開簾子,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裝作不在意地找了個話題,說道:“在你們府上當值也太舒服了,拿一樣的工錢,幹着比外面還少的活。哈哈...哈哈...”
見梅晚沒話找話,文清珏有些好笑,他跳下馬車,說道:“是啊,我們府上當值很輕松的,你要來嗎?”
梅晚吃了個憋,沒接話,轉身熟練地往宅子内走去。文清珏跟在她身後,兩人又沉默了起來,天色漸黑,月光照射下,二人的影子被逐漸拉長。
到了書房,文清珏就跟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自顧自地走到書桌前坐下,從一旁拿出待處理的公文,開始處理。
見他一點沒有不自在,梅晚也不再糾結自己神奇的腦回路。不要臉的事情她幹得多了,多一件又怎麼樣?她又恢複了往常的樣子,随意地說道:“你不吃飯的嗎?”
文清珏看着她,笑着搖了搖頭,回複道:“你餓了?”
“你們當官的可真拼命,飯都不吃。”梅晚搖了搖頭,故作歎息,“民以食為天啊。”
文清珏見她這樣,哪裡不知道其實她已經餓了,隻得吩咐下人,将晚膳端上來。
“再加兩壇酒!”梅晚探出個腦袋說道。
文清珏也不拒絕她,跟下人繼續吩咐道:“再端幾壇好酒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梅晚又開心起來。她在書房東摸摸、西看看,幾乎是要将書房翻了個遍。
“我說,你這書房恢複得蠻快的嘛,每次打成那樣,第二天又複原了。我收回那句話,當你們府上的下人,還挺累的。”
“不修好怎麼辦,我就這麼一個書房,我總不能去院子裡幹活吧。”
梅晚得眼珠骨碌碌地轉了轉,心想:也是,大晚上的一個人在院子裡看公文,這不得把路過的人統統吓一跳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很快,下人們将晚膳端了上來。
梅晚看着菜品,又怔了怔,這些都是自己小時候愛吃的菜......
她已經很久沒吃這些東西了。
“你......”梅晚剛想說什麼,文清珏就用一筷子菜堵住了她的嘴。
“多吃點,看你守了一天,滴水未進,餓壞了吧。”
文清珏一筷子一筷子給梅晚的碗裡夾菜,梅晚放棄了說話的欲望,隻剩下了幹飯的本能。她把臉埋在碗裡,大口地咀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