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塊飛來。婉娘不顧一切地上前護着晞婵,臉上血色盡失。她家女郎剛從樓梯上滾下,如何受的住這一擊?!
晞婵見此,卻是念着婉娘年紀大,傷筋動骨不是鬧的。也毫不猶豫将她向後轉,自己用背擋下了那個讓人躲閃不及的石塊。
陸夫人大笑,道:“好一對惺惺相惜的主仆,旁人看了,不當還以為是我李家欺人太甚!甄窈,你且退下,不可再亂來!”
那邊的晞婵卻早就倒靠在婉娘身上,幾近昏迷。
婉娘望着偌大院中,分明火光明亮熾熱,卻如深淵,恐怖如斯。逃,不知道該往哪逃。救,不知該怎麼樣救。她悲痛萬分,無奈郁悶,卻隻能望着蒼天,老淚縱橫。
走不得,救不得。
她抱緊懷中的美人兒,冷眼瞧着她們李府上下,道:“我家女郎連一句解釋的話都不曾說出,你們就接二連三堵口作難,咄咄逼人,也不過如此了!”
陸夫人嗤笑,道:“鐵證如山,有什麼好解釋的?還不來人,将她二人轟出去!”
當即有三五個仆婦上前,拉扯兩人。
婉娘一面流淚責罵,一面死死拉住懷裡嬌容蒼白的晞婵。
拉扯間,晞婵頭腦清醒了幾分,撥開蠻橫的仆婦,直直地瞪向怡然自得的陸錦繡,口氣即便虛弱,卻清晰有度。
“四樓昨日未開,黎明時分卻開了。原因你們各個心中有數!我眷寫時,習慣在一卷後面記上時辰年月,最後一卷是老子的《道德經》,夫人大可去派人拿來看看時辰,從您把暗格鑰匙給我開始,再到如今你們四面圍堵,莫非我有三頭六臂,才能在短短一炷香内将東西搬走,再上閣取物?”
“婉娘一直同我在一處,有一上樓看燈的女婢也可作證。再則,你将鑰匙給我,囑托上樓取刻章,我卻未見刻章,自此便下樓了,暗格中本就空無一物,照你那麼說,詩筒這種東西,我也藏不到身上。”
“陸夫人當動動腦子,想一想在我之前把鑰匙交給誰了,又是誰居心不良,将暗格中的詩筒放在我書案上,而不當在此處蠻橫質問,咬死不放!”
陸錦繡正要張口,院外卻響起通傳,打斷了她。
“君侯歸!郎主到!”
衆人向外看去。
隻見李箖琅身着紫袍,頭戴素冠,緩慢踱步進了院中,他的身側還跟着風塵仆仆的李覃,眼底有些烏黑,像是多日不曾好好休息。
兩人身後同樣也是火把高燃,随從衆多。
轉眼就将陸錦繡這邊的氣勢給壓下去了。
李箖琅站定,不明所以地環視一圈,知是又不太平,就沒什麼好臉色地問:“我不過出去幾個時辰,接兒歸家。這又是怎麼了!”
李覃側眸,瞧了眼神态奇怪,似是精神不濟的晞婵,皺了皺眉,沉默思忖。
這種場面,陸錦繡自覺不好出頭,就揉額不道。李甄窈跳了出來,憤憤不平道:“還不是晞婵!我就說她心思不純吧?阿兄才走幾日,她就打上了梨花樓四樓的主意,居然趁着阿母給她鑰匙去拿刻章,開了暗格,卻不拿刻章,将阿兄放在那的詩筒偷了去!贓物就在她房中,證據确鑿!”
“阿父阿兄你們還不快将她趕走?她就是穆廷年派來的奸細!不然已經兩不相欠,她又為何不走,賴在咱們李家?”
李箖琅呵斥,道:“甄窈,不得無禮!你個小丫頭懂個什麼,還不快回你房裡待着去!”
見李覃并未阻攔,李甄窈跺了跺腳,心不甘情不願地回房去了。
走之前還瞪了晞婵一眼。
晞婵不理她,隻是望着一言不發的李覃。卻聽他隻是不鹹不淡地問了一句:“東西在哪?”
仿佛并沒有珍藏之物被偷的震怒,也像是在沉默克制。晞婵看不懂他,但他周身忽如其來的冷意,随便是誰都看的明白。
這般重視,多有仆婦在心裡暗歎,晞婵要遭殃了。
就連婉娘的臉上也帶着擔憂,君侯對她家女郎的情誼,對那寶物的珍視,高下立判。
本以為君侯回來她家女郎就有人撐腰,可現在她不敢這樣想了。
但求君侯高明,不要相信他人構陷,誤會女郎。
不一會兒詩筒就被取過來了。
但裡面卻已經是空無一物。
李覃拿過,什麼也沒說,一個人進了閣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