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婧華嘶嘶的小聲抽氣,止住的淚沒忍住又落了下來。
湯正德急得不住道:“輕點,輕點。”
箬蘭忙将動作放輕。
“太醫來了。”
一個小丫鬟領着胡子花白的太醫進來,箬蘭停下動作,避讓到一旁。
“胡太醫。”湯正德與來人道:“快給小郡主瞧瞧。”
胡太醫是恭親王府的常客了,聞言點了點頭,彎身查看蕭婧華的傷勢。
“郡主,得罪了。”
他兩手捏着蕭婧華腳踝,用力一扭。
蕭婧華隻覺一陣劇烈的疼痛從傷處蔓延開來,淚珠從眼角滑落,啪嗒落在她手背上。
小郡主嬌氣,最怕疼,眼圈泛紅,哭得好不可憐。
湯正德忙往她嘴裡塞了塊蜜餞,輕聲哄着,“就這一下,很快就不疼了。”
牙齒輕輕一咬,甜味在口腔裡蔓延開,蕭婧華将蜜餞吃下,長睫上還挂着淚,委委屈屈點頭。
“沒什麼大礙。”胡太醫道:“敷幾日藥膏便好,這些時日注意些,需靜養,少走動。”
湯正德認真記下。
胡太醫朝身後的藥童看去,後者意會,當即打開藥箱。
從裡頭拿出白瓷瓶,胡太醫将之交給箬竹,叮囑道:“一日兩次,不可碰水。”
箬竹應下。
湯正德送胡太醫離府,蕭婧華哭累了,又餓又困。
打了個哈欠問道:“廚房現在可有吃的?我餓了。”
箬竹打開白瓷瓶上的木塞,用竹片挖了一團,小心地塗抹在蕭婧華腳踝上。
她動作輕,蕭婧華隻感覺到一股清涼,便沒動彈。
箬蘭道:“奴婢去瞧一眼。”
蕭婧華靠在軟枕上,她哭得眼睛疼,将眼皮阖上,愈漸迷糊。
即将墜入夢鄉前,箬蘭拎着食盒回來。
将小幾安置在榻上,一邊取出食盒裡的東西,一邊道:“時間倉促,方嬷嬷便隻煮了碗面,郡主先墊墊。”
那面以雞湯為底,面條又白又細,上頭隔着牛肉、火腿、荷包蛋與幾根青菜,雞湯的香味霸道,沒一會兒功夫便占滿了蕭婧華鼻腔。
腹中早已唱起了空城計,蕭婧華喉嚨吞咽幾下,捏着筷子,挑起面條往嘴邊送。
一碗面下肚,箬竹打來熱水,用帕子沾濕給她擦臉,取來雞蛋,輕輕在她眼周揉按。
收拾妥當後,蕭婧華禁不住困意,躺在榻上睡去了。
……
晚間恭親王回府,聽聞蕭婧華在大門口摔了一跤,氣得罰了當時在場的下人一月月俸。又來春栖院陪着蕭婧華用完晚膳,親眼見到她無甚大礙,這才放心回了正院。
隔日,聽聞她受傷,東宮太監總管劉平親自送來太子蕭長瑾的禮,親眼見過蕭婧華後才離去。
太子已及冠,卻遲遲未成婚,京中各家各府的适婚貴女緊盯太子妃之位,聽聞此事後紛紛上門探望。
兩日的功夫,蕭婧華便接待了十多位貴女,惹得她煩不勝煩,直接閉門謝客。
那日因受傷,光顧着哭了,沒再多想陸埕和白素婉之事,如今空了下來,越想心裡越難受。
她趴在枕頭上,委屈道:“我都受傷了,陸埕怎麼不來看我。”
箬竹做着針線,柔聲哄道:“陸大人公事繁忙,應當不知郡主受傷一事。要不,奴婢去陸府說一聲?”
“不要。”蕭婧華幹脆利落拒絕,把臉埋在柔軟枕間,甕聲甕氣地說:“我還在生他的氣。”
她擡臉,命令道:“你們不準去找他。”
箬竹無奈點頭,在收拾衣物的箬蘭忙裡偷閑“诶”了一聲。
話雖這麼說,但蕭婧華内心還是期待陸埕能來的。
可惜希望落空。
養傷期間無聊,蕭婧華心情郁結,做什麼都提不起興緻。
箬蘭見了揪心,下意識道:“若是江姑娘在就好了。”
以蕭婧華的身份,身邊不缺奉承的姑娘,但極少能被她放在心上,越侯府上的大姑娘江妍卿便是其中之一。
江妍卿雖大她幾歲,但兩人自幼相識,關系融洽。若是那事不曾發生,她應當是她嫂子。
可惜造化弄人。
昀哥哥去世多年,江妍卿也嫁去了南方,孩子都三歲了。
想起此事,蕭婧華越發難過。
養傷這些時日,蕭婧華簡直痛不欲生,傷好後,得了恭親王允許,她迫不及待帶着箬竹出了門。
再在家裡待下去,她遲早憋出病來。
離了恭親王府,蕭婧華直奔京城有名的首飾鋪子靈翠閣。
心情不虞要花錢,這是她的習慣。
上了二樓,蕭婧華目光挑剔地從琳琅滿目的首飾中劃過。
她眼光高,工藝一般的根本不入她眼。目光睃巡,落在一頂珍珠花冠上。
蕭婧華眼睛微亮,瑩潤指尖即将觸上冠上珍珠,少女交談聲隔着屏風清晰送入耳中。
“聽說陸大人昨日從煙花之地帶出一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