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今天就是注定要先他一步去死。”

修無極已經知道，這人要是不被他把住命脈，他就别想從這人嘴裡問出什麼。

“修無極，我知道你。”那人不懼修無極的威脅，悠然開口道。

“那又如何？這天底下誰不知道修無極！”

“不，我知道得比他們多得多。我知道你天下無敵，更知道你慈悲為懷，你必會因為你的摯友而不去傷害紅為銘。”那面具人說道此處居然癡癡地笑了起來，他笑着，那聲音便更為難聽了。他笑道“可若是我告訴你，五年前其實你姐姐修淡月不用遠嫁魔界。”

“你們修家遠在漠北一心除魔，為何指婚的聖旨會突然降臨，你從未想過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

提及修淡月的婚事，再提及過往的修家，修無極僅有的逆鱗就要被拔完了。他捏着雪色的指節因為太用力而泛白，周身開始外散裹挾着殺氣的炁。

“我想說，當年魔族為羞辱人皇求娶菁蓉公主，人皇卻轉手就讓遠在天邊的修家女兒頂替了公主的頭銜。你知道這個，你卻不知道，是誰向那皇帝進谏，誰向他舉薦，修家有一個待嫁的女兒！”

“你！”幾乎隻是瞬間，修無極來到了那面具人跟前，下一刻修無極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那面具人被修無極卡着脖子推倒在地。修無極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他的指尖不斷用力，似乎不願再聽到這人嘴裡說出一些讓自己痛不欲生的話。

然而那人卻又出聲！他的聲音壓根不是從喉嚨裡發出來的，就算修無極卡住他的脖子也無濟于事！

“是紅為銘！就是他！他一面與朝廷勾結，一面給魔族當狗！”

“他嫉妒你，嫉妒修家！所以，才在魔族想要羞辱人族的時候，将你家和你姐姐推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人說着，居然還狂笑起來。他并不去管修無極掐在他脖子上的手，他像是料定了修無極不會真的将他殺死。

“你娘胎裡帶仙骨，自出生就名滿天下自帶仙光，你的前途一片大好啊，人魔兩界誰人能敵！可，你卻從未想到，你的天賦，你的光芒，有一天也成了害死你家人的利器！若非你太過難纏，魔族對你生懼，何至于四魔王聯手對你家布下陷阱，修家又何至于整個宗門葬送燕山府！”

“你說......是因為我？”

面具之下，修無極一張慘白的臉。他死死地瞪着那面具人，有些不可思又有些懷疑，他的憤怒已然被懷疑取代了。

“就是因為你！我若是你，我現在就将這紅雲城殺幹屠盡，再自殺謝罪！”

修無極悄然松手，那面具人立刻捂着脖子咳嗽起來。

雪色掉落在地，修無極連撿起的力氣都沒了。他擡頭望向北方，那是修淡月出嫁的方向。他明白，即便他這輩子成仙活上千萬年，他也再見不到修淡月，他也沒有一個親人了！

可是，他心裡突然多了一絲慶幸。因為他突然想到，他快要死了，他根本不會活那麼久。

這一絲慶幸竟然使得他嘴角微微揚起，像是一個久經風雪的人因為片刻的無風而感到慶幸。

他的悲喜——

重于泰山，輕如鴻毛。

“不必與我糾纏，快些去殺了紅為銘吧。”那人喘息着，能聽出他此時有些痛苦。

他定然不是修無極的對手，修無極不明白，他為何此時不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