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的是,他剛拉開門,喻瑾就站在門口。于是葉琤莞爾道:“我剛想去找你來着。這算不算心有靈犀?”
喻瑾眼神閃動,微微羞赧:“……油嘴滑舌。我有事與你說。”
葉琤把他拉進來,斟茶坐下:“是考核的事?”
喻瑾颔首;葉琤續道:“巧了,我才和吳縱說完。你要參加這次考核嗎?”
“沒錯。至少明面上,我仍是新人,若是不參與考核,怕是有人會有異議。”
葉琤一聽,還以為是前幾天那兩名觀天者的閑話被喻瑾聽見了,連忙道:“你的實力大家都看在眼裡,别說我了,就算是大哥來了也沒異議。你如果不想參加,我随便找借口糊弄過去就好。”
“還是要的。”喻瑾堅持道,“我于此地,需要一個說得過去的……履曆。”
葉琤明白他不想暴露身份的舉措,于是道:“那好,我就照常安排。過幾天就看你表現咯。”
說罷,葉琤俏皮地眨眨眼,心底的疑問卻如野草瘋長。
喻瑾他……當真隻是執天閣成員那麼簡單嗎?
還有,若真如莫晨風所言,喻瑾接近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時間如白駒過隙,在氣溫迎來一次大跌後,南越分部每年的觀天者考核正式開始了。
聯盟各分部每年都有考核,隻不過文試考核方式略有出入,若是在西華分部,還要多加一個類似于商業談判的項目。
考核唯一不變的就是武試,觀天者們使用異能比武切磋,以積分或淘汰的方式決出武試成績,按比例結合其他項目成績确定最終排名,最後才由部長決定是否轉正。
南越分部向來屬于循規蹈矩那一挂,考核隻分了文試和武試,成績四六開。先前的文試成績已經出爐,排名第一的赫然是喻瑾,其次幾名是加入分部已有三四年的觀天者。
此次文試試卷由莫晨風親自批改,喻瑾不僅排名第一,并且還是滿分通過,足以見其含金量;緊随其後的是一名叫季邦彥的觀天者;排名再往後的人成績則被遠遠地甩出去一條街。葉琤一眼看下來,不禁為這些人感到汗顔。
大哥批卷一向嚴格,想來這次别人也無話可說。
葉琤合上文件夾,去找莫晨風一道前往考核場地。
此次武試考核稍有變動,葉琤與莫晨風商量後最終确定,增删武試規則:在職幾年的觀天者初始便持有幾積分,勝者獲取對方的初始積分,敗者積分不變,而後輪流比試,直至與除自己外的所有人都比試過一遍,計算出總積分,作為武試成績。
參與考核的觀天者共三十四名,在職兩年的人數最多,今年的最少,隻有三名,創下曆史新低。由于總人數較多,且每次隻同時進行一場比試,于是武試便被分為七天進行。
考核場地旁早已等待着不少人,都興緻勃勃地前來圍觀,熙熙攘攘,好不熱鬧。這每年一次的考核還是很重要的,莫晨風也會親自主持,觀看衆人的表現,也作為裁判之一決斷勝負。
“來了來了!”
“哎你們說今年誰會奪魁?”
“我覺得沒什麼懸念……不是季邦彥就是喻瑾啦。”
“買定離手,買定離手啊!”
“我押喻瑾!就賭玉鮮樓一頓飯!”
“我賭三頓,押季邦彥第一。”
葉琤大踏步走到比試台前,用力咳嗽兩聲,衆人安靜下來,聽他再次宣讀規則:“……注意,比試時點到為止即可,不得使用暗器或塗毒武器,禁止代考等舞弊行為,一經發現,即刻取消考核資格,留候審理發落。不參與考核的其他人不得影響考核秩序,或幫助他人作弊。都聽明白了嗎?”
衆人紛紛應答:“明白!”
“武試考核,現在正式開始!”
參與武試的觀天者坐在内圍,與裁判席相對;其餘執天者則在外圍落座,有的嫌前排擋住看不到,還特意蹲在了椅子上,興緻勃勃地與周圍交流勝負。
莫晨風、葉琤與吳縱則在裁判席上落座。吳縱清清嗓子,聲音不大,卻傳遍場地的每個角落:“武試第一場,喻瑾、王決意,請兩位上場!”
“嗯?兩個新人啊,那這場沒啥好看的了,喻瑾鐵定赢啊。”
“畢竟天賦太恐怖,進步也太快了。”
由于出了喻瑾這麼個天才,今年的考核備受矚目,場下一邊倒地看好喻瑾,吳縱也不例外。他坐下小聲道:“我記得這個叫王決意的,他的綜合能力還行,掌控度最好,但和喻瑾比還是差遠了。”
開玩笑,那可是能單挑首級異型的實力。就是不知道和大哥比怎麼樣。葉琤暗戳戳地瞥了莫晨風一眼,随口敷衍道:“嗯,是啊。”
場上兩人已準備完畢,喻瑾一如既往地凝出一把冰刀。葉琤從未見他使用過什麼正經武器,曾一度懷疑這隻是他随手做出來的玩具,斷了就重新用靈能凝結一柄,方便省心。
王決意手裡拿着把長劍,是分部統一分發的制式,看起來樸實無華。他顯然也聽見了圍觀衆人的私語,不甘與嫉憤在他臉上一閃而過:“喻瑾是嗎?開始吧。”
說罷,王決意率先揮劍攻向喻瑾。喻瑾不慌不忙,長刀一擡,叮一聲脆響,恰好擋住對方刺來的劍。沒等王決意改換進攻路數,喻瑾側身後退半步,手腕一翻,刀刃擦着長劍而過,瞬間挑飛了他的劍,長劍在空中打着旋,叮哐一聲落地。
石溪雲才剛剛打開薯片袋,擡頭問道:“開始了嗎?”
坐她旁邊的江滄溟幽幽道:“已經結束了……”
“啊?”
從兩人上場,到王決意落敗,全程沒超過五分鐘。有的人不過走神片刻,場上形勢便已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還在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四處詢問道:“等等,剛剛發生了什麼?怎麼這麼快就結束了?”
“别問我,我也沒看清。”
“喻瑾速度太快,王決意根本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挑飛了劍。”
“不會吧,連異能都沒用出來?差距這麼大的嗎……有點可怕。”
“話說,這還比嗎?”
葉琤注視着台上的身影,一刻都未曾移開視線,覺得他男朋友簡直帥斃了。
吳縱也在咋舌:“這就是葉哥你的訓練成果嗎?”
聞言,葉琤尬笑兩聲:“怎麼會呢,全憑喻瑾天賦。”
莫晨風輕咳一聲,宣布道:“喻瑾勝,共積兩分。下一組。”
王決意看着空空的雙手,呆了片刻,仿佛不肯相信自己居然落敗得那麼快。但他也沒别的辦法,隻能掩飾掉失落,拾起劍下了台。
兩人的實力差距衆人都看在眼裡,無人對此有意見。隻不過喻瑾開了個好頭,大家也開始對接下來的比試滿懷期待,名義上雖是考核,但吃瓜看樂子的一個不少。
好在觀天者們也沒讓大家失望,畢竟想轉正的大有人在,一個個都鉚足了勁争勝,其中以兩年期和三年期的戰況最為膠着。這個階段的他們已經掌握了異能,處于觀天初級或中級,大體情況都差不多,哪怕互有勝負也在毫厘之間,拉鋸戰往往精彩又動人心弦,觀衆皆屏息以待,生怕錯過決勝一招。
相比之下,四年期的觀天者戰況就無趣多了,處于此階段的大多是觀天後級,于是基本上隻有他們吊打别人的份兒,往往數招便能定勝負。
首日的武試在一片歡騰中結束,參試者都比了四到五場不等,皆筋疲力盡,隻想趕緊回去洗洗睡了。葉琤看了眼積分表,發現喻瑾雖然五場皆勝,但目前排名第一的是季邦彥,同樣五場全勝,共獲得十七積分,喻瑾就比他低了兩分,排在第二。
葉琤記得,季邦彥已在職四年,日常的課程與訓練幾乎一場不落,認真刻苦,行事穩重,從不疏忽大意,人緣不錯,直到今年才報名參與考核,大約也是想求穩。
雖說還未轉正的觀天者每年都能報名,也會有不少新人想湊湊熱鬧、跟前輩們讨教一番,但能一心一意提升實力、沉澱至今的可不多見。因此,也有不少執天者非常看好季邦彥,等着他在考核中一鳴驚人。
隻不過,今年有個天才橫空出世,先前葉琤和喻瑾聯手剿滅首級迷魇的消息又不胫而走,倒是讓這風向變了又變。邊上設盤的人記了滿滿一整頁,衆人倒也不會拿真金白銀去賭,最多也隻是多押幾頓飯,所謂賭局也不過是娛樂一番罷了,純屬玩笑性質。
葉琤伸個懶腰,也往那邊湊了過去:“你們今年都賭什麼,又賭誰是第一啊?”
“還有賭誰第二。”江滄溟頭也不擡,“我賭季邦彥第二。”
葉琤哈哈一笑:“你倒是很自信嘛。”
設盤的人笑道:“葉哥要不要也來玩一把?”
“來嘛來嘛,葉副部好像從來都沒參加過呢。”
“對呀,喻瑾是葉哥親自教出來的,肯定會希望他能奪魁。”
江滄溟道:“他麼,肯定會賭喻瑾第一啦。”
葉琤卻道:“你們這都不夠有意思。”
“啊哈,那葉哥有什麼别的想法,說出來讓大夥兒聽聽。”
“嗯……”
葉琤摸摸下颌,在衆人期待的目光中緩緩道:“我就賭——喻瑾能全勝。”
衆人靜默一瞬,随即瞬間沸騰:“哇,全勝!”
“這可比第一難多了吧!葉哥你再考慮考慮?”
“咱們分部之前有全勝紀錄嗎?”
“有啊,葉哥不就是嗎?”
有人激動起來:“噢噢噢噢!我跟注!”
“我也跟,别跟我搶!”
葉琤扔下一個核彈,便任由衆人喧嚷起來,自己則笑吟吟走了。
比試完的觀天者大多已經散去,喻瑾倒是還留在原地,仰首眺望漸沉的夕陽。葉琤慢慢朝他走去,目光描摹着他的側臉,怎麼看也看不夠:“阿瑾。”
喻瑾回頭望向葉琤,微微紅了耳朵:“走吧,去吃飯。”
兩人并肩走向食堂。葉琤像個小孩子般炫耀道:“你猜,我剛剛去賭了什麼?”
“嗯……賭我會赢。”
“不隻噢。”葉琤笑嘻嘻道,“我賭你全勝。怎麼樣,絕對一本萬利!”
喻瑾失笑道:“我的榮幸。不過,萬一我失手了,你豈不是要連本帶利地賠出去。”
葉琤居然認真思考起來,開始胡扯:“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我可就連飯也吃不起了——看來我隻能自己買菜做飯了。”
喻瑾意外道:“你還會做飯?”
“會啊,大哥教的。改天做給你吃。蒜蓉粉絲蒸蝦怎麼樣?或者,早茶的茶點?”
喻瑾莞爾:“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