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潛居然也一同陷入域場了。但葉琤來到此地至今都沒看見喻瑾,想來是失散了。
陸潛對葉琤恨之入骨,巴不得除之而後快,眼瞧着偷襲不成,正想抽出枕戈與葉琤決一死戰,卻發現劍尖被他牢牢夾在指尖,動彈不得。
葉琤聽見它笑了兩聲:“陸潛,對嗎?你果然和你父親一樣,分明是個天才,但卻愚蠢地追尋着注定不屬于自己的東西,甚至不惜為此拉那麼多人下水,到頭來不也是一無所獲。”
陸潛臉色青黑交加,怨憎道:“那本來就是屬于我的!你有這麼高的天賦和實力,全都是憑借域場獲得,而論才智謀略,你遠不如我,甚至還被身邊的人耍得團團轉!憑什麼你就能當上副部長,而我卻隻能被扔在總司打雜?!”
“呵呵。”
它不甚在意道:“說明你就隻配打雜。”
真是殺人誅心。葉琤眼睜睜瞧着陸潛的臉漲成了豬肝色,頭一回覺得這異型說得不錯。
它似乎不想再與陸潛廢話,叮地彈開枕戈劍鋒,明敕憑空出現在它手中,揮劍時如臂使指,和平素葉琤的劍法别無二緻,絲毫看不出他的身體裡已經換了個人。
沒過幾招,它便饒有興趣地贊賞道:“不錯不錯,看來是我低估了你。能短時間内大幅提升實力的禁術可不多見,但那些辦法通常損人不利己,按照喻瑾的性子,早就禁止執天者研習了,你從哪裡學會的?”
陸潛擋住它一劍,咬牙道:“關你屁事!趕緊給我去死!”
它笑了兩聲;陸潛将其視作輕視,心中越發憎恨,出劍越發刁鑽惡毒,專往它不得不防的緻命處刺去。
可它并不在意,偏頭躲過一劍,劍氣在臉上劃出一個小口子,依舊氣定神閑:“那可就要讓你失望了。”
它不再留手,明敕劍光疾速掠過,不過瞬息之間便挑飛枕戈,刺啦将陸潛的衣袖劃破。陸潛一驚,疾步後退試圖拉開距離,它卻乘勢追擊,不給陸潛半分喘息的機會,舉劍砍向他的脖頸。
陸潛狼狽躲閃,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正當他想拾回枕戈時,卻摸了個空。
“你在找你的劍嗎?”
陸潛猛地擡頭。隻見“葉琤”左手舉着枕戈,端詳片刻,突然笑了笑,右手明敕攬了個劍花,舉劍朝枕戈斬去!
兩劍相撞,發出一聲铮鳴,随即,枕戈從中間一折為二,劍身噗地拍落雪中,濺起數片雪花。
它将枕戈殘劍随手甩落,輕蔑道:“不過如此。”
“你——!”
佩劍被折,無異于打了陸潛一巴掌。見狀,他頓時眼眶通紅,咆哮着朝它撲去:“給老子去死——!”
刹那間,陸潛全身上下翻湧出殷紅烈焰,幾乎将自己燒成了個火人,企圖與它同歸于盡。
它卻不閃不避,竟任由陸潛抓住自己。烈焰瞬間往它身上蔓延,可它始終鎮定,甚至還有閑心譏諷道:“你不會以為,隻要動用禁術,就有能力與我争鋒了吧?”
它擡手緊攥陸潛手腕,釋放出的金紅烈焰即刻吞沒他的頭面,竟是眨眼便壓過了陸潛釋放的火焰,反客為主地将他吞噬。
此情景莫名眼熟,葉琤卻是駭然不已:它為什麼能動用我的異能燃燼?
沒等葉琤琢磨出個所以然來,陸潛所使的烈焰已徹底散佚,他幾乎付出生命代價動用的禁術,沒有對它造成任何傷害。
它随意地揮揮手,收回烈焰。周圍的雪化了大半,露出其下凍得硬實的黑土地。
陸潛倒在地上,渾身焦黑滲血,幾乎快與黑土地融為一體。他居然還剩一口氣,轉動着眼珠,勉力瞥見面前之人的下颌:“不可……能……你的、異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它笑道,“執天中級的境界,當然可以穩壓你一頭。”
它怎麼知道?
葉琤稍微思忖便有了猜想:它可以窺探自己的記憶!
這下糟了。
葉琤心中的不安情緒高漲。萬一它以此來蒙蔽阿瑾怎麼辦?
它蹲下來,端詳着陸潛不可思議的神情,覺得頗為滑稽:“怎麼這副表情?承認我比你優秀,有這麼難嗎?”
同樣是那場動亂的幸存者,同樣失去了至親之人,同樣被收養長大,但葉琤的運氣,似乎總是比陸潛好一點。無論是難以撼動的權勢地位,亦或者令人望塵莫及的天賦,葉琤都仿佛是被神明寵惠眷顧的幸運兒,注定要把另一個比下去。
陸潛喉嚨裡發出嗬嗬氣音,用盡全身力氣死死抓住它的褲腳:“……我,就算死,也要……詛咒你……和喻瑾、下地獄——!”
鮮血飛濺。
它緩緩收回明敕。
陸潛的脖子幾乎連頸骨一齊斬斷,隻留一點相連的皮肉。他雙目圓睜,瞳孔失焦,唇齒微張,已然氣絕身亡。
葉琤萬分錯愕。陸潛居然就這麼……死了?
“這話我可不愛聽。”
它漫不經心地甩掉明敕上的血珠,嘲弄道:“就憑你也配詛咒我和阿瑾?免了,你還是老實待在地獄,求閻王爺給你判輕一點吧。”
它站起身,懶得再給予屍體過多關注,轉身回頭,而後倏忽頓住腳步,微微瞪大雙眸,下意識地将明敕往身後藏,磕磕絆絆道:“阿、阿瑾?你……什麼時候來的?”
這怪物叫得那麼親近,是想惡心誰呢!
葉琤恨得牙癢癢,如果這異型有實體,早就被他捅成篩子了。與此同時,他的心又吊了起來,呐喊着叫喻瑾不要靠近,不要相信它說的話——
“葉琤你……”
喻瑾微感詫異。他剛剛趕到,站在五米開外,掃了幾眼陸潛的屍體,又看了看葉琤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凝眉道:“他本就快死了,你又何必主動犯下殺孽。”
此話一出,葉琤如遭雷擊。
喻瑾沒認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