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潤興緻盎然,“再來一次?”
周文期頓了頓,說:“我今天還有事,改天可以嗎?”
成年人都知這種話是個借口,夏潤有些失望,但也明事理,沒有挽留。
畢竟周文期三十多歲了,體力跟不上,他理解啦!
可往後幾次,周文期來的頻率就低了,雖然碰上夏潤,他還是會認真教,但夏潤卻感覺到有些不同了,但具體是什麼不同,他說不上來,總之就是不一樣了。
到後來,周文期結束對打非常地快,像是沒耐心再應付夏潤的花拳繡腿,結束後也會有段沉默少話的時候。
夏潤察覺到周文期的不耐,心中陡然一驚。
又犯錯了!
周文期這樣費力教自己,不是因為樂意,而是因為兩家的關系,為了面子上過得去,不好拒絕!
就跟以前一樣……
夏潤想明白後,臉渾似火燒,心似被凍出個冰窟窿。他火速托人訂了瓶昂貴的酒,加價送到自己手上,然後在一次訓練結束的時候,親手送給了周文期。
周文期神色很驚訝,他接過酒,看着酒标,垂眼一笑,“這麼貴的酒,我會不舍得喝的。”
夏潤覺得這是場面話,沒應話,隻是笑了一下。
周文期對這瓶酒愛不釋手,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他放到小沙發上,但怕不穩,滾落下來,又換了個位置放,然後還小心地推進去了一點。
周文期回頭,眉眼之間都是愉悅之意,道:“小天第一次送我禮物,謝謝。”
夏潤看着周文期,咧嘴說:“也不算是禮物啦,周哥這些天教我,這是報答。”
周文期說:“舉手之勞而已。”
周文期目光深深,嘴角都掩不住笑,他走近了些,看着夏潤道,“真的不必要送這麼貴的酒,我一個人喝有點浪費,不如和我一起喝?”
夏潤有些驚訝,“一起喝?我怎麼可能和你一起。”他又不找虐。
兩人對視片刻,夏潤神情疑惑,周文期神色幾不可察地一變,心中滿腔喜悅都化作石頭,沉沉壓在胸口。
原來這瓶酒不是看出他心意的回饋,而是夏潤劃開界限的回禮。
周文期勉力笑着,說:“怎麼不可能和我一起喝酒?我們不是喝過一回?”
夏潤真的不喜歡繞圈子說話,于是他措辭說道:“周哥,我們把話說開吧,我們兩家有合作,關系也很緊密,但這并不代表我們兩個人的關系必須要好。”
周文期嘴角弧度未變,但眼底很沉。
夏潤硬着頭皮說:“所以……我們之間的相處就順其自然呗,不然一直裝作關系好,也裝得挺累的,我之前一直沒說這些,就是怕影響我們兩家的合作,你知道的,長輩們關系很不錯……”
周文期說:“我沒裝,我本來就很喜歡你。”
夏潤愣了一下,以為周文期死不承認,便隻好幹笑一下,攬下話:“沒說周哥你,是我在裝。”
周文期嘴角僵硬地擡着,像是一個笑,“小天就這麼讨厭我……”
夏潤覺得周文期直白過了頭,有一瞬間後悔坦白,世界上這麼多人都在說假話,他何必隻在周文期這裡尋求最真實的情緒。
夏潤臉色無措,周文期移開眼神,聲音很低,像歎氣:“說真話吧,小天,我不會因為這些事影響兩家的關系的。”
夏潤本來不想說讨厭的,但他想起自己當年聽到的那段話,蹲在牆邊的默聲痛哭和心痛,猶豫了一下,為那時候的自己點了頭,“我真的很不喜歡你。”
讨厭,非常讨厭,他甚至有段時間恨周文期,也恨自己。
恨周文期明明不喜歡他卻還要對他這麼好,恨自己太傻太容易相信人。
周文期聽到這個答案,心又沉又痛,他勉強維持住自己的表情和紳士風度,不讓夏潤害怕懷疑自己,“好,那我還可以教你練拳嗎?”
夏潤連忙搖頭,“不用了不用了!”
周文期這些日子教他練拳,表面笑眯眯,說不定背地裡嘲笑他又嬌又蠢!
而這幾次,不知道又是會說給哪個人聽。
夏潤匆匆離開拳館,連自己的水杯都忘了帶走,不過或許也不會再來拿了。
周文期坐在沙發上,他微微垂眼,兩肘撐着膝蓋,手裡握着一個印着不同小貓的水杯,他腦中閃過很多念頭,但理智将它們一一否決。
算了,小天不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