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土一言不發。
醒來之後他被關押在火影樓專設的刑拘房内,臉又疼又腫,頸間一片青紫,吞咽時每每扯動到的咽喉隐隐作痛。刑拘室裡除了專職拷問、探查情報的森乃伊比喜和山中亥一等人外,還由四代目火影與三代目共同審問。
但即便是面對曾經敬重的老師與長輩,宇智波帶土依舊面無表情,一聲不吭。
有什麼好說的,他這個一如既往的吊車尾,就連改變世界都輕而易舉地敗倒在第一步。
失敗被俘,絕也抛棄了他,這個虛假的世界已經徹底無可救藥。
“帶土,你知道叛忍被抓回的下場吧。”
“為了查探情報,忍者的身體和精神都會受到重創。”波風水門壓着眉頭沉下蔚藍的眼眸,嚴肅道,“我不想對你用那種粗暴的手段。”
豬頭臉·帶土扯了下嘴角:呵。
波風水門:……那是奈央打的,不是我!
“……”聽到這個名字,宇智波帶土緩緩擡起腦袋,為防止他動用寫輪眼,他僅剩的那隻眼睛也被特殊刑具控制起來,隻能聽見對面的聲音。
“比起我,難道森奈央就不值得你們探查了嗎?”思想走向偏激的少年終于開口,因為喉管受損,聲線稍顯悶澀,言語裡的内容卻是滿滿的嘲弄,“因為她是不會忍術的平民所以不屑一顧?四代目,你也看到了吧,她那個奇怪的、幾乎無敵的能力。”
“去查她啊。把她也鎖起來特殊關照啊——反正我們忍者就是這種一直在背信棄義、制造仇恨、手握罪惡的生物……這個世界不過隻是虛幻的牢籠……”
宇智波帶土的語氣中充滿了對世界的疑惑、憎恨、怨怼,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自厭。
三代目率衆抵禦白絕軍團整整一宿沒睡,此時沉默地抽着煙管,凝視着這個曾經樂觀積極、一直嚷着要成為火影的孩子。
波風水門聽得更是擰眉,這孩子在外面漂泊一年多,到底是擱哪兒學了這些有的沒的。
“正因為忍者是背負着黑暗與罪惡的存在,才更需要我們去承擔責任,保護國家、保護村落、保護像奈央這樣的……”波風水門頓了一下,經曆昨晚的一夜冒險,實在沒法說出森奈央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這樣的……友好異界友人!”
“呵,真的嗎?就算是水門老師你,面對她的能力也沒法安然無恙吧。”宇智波帶土譏诮道,“即便你不去查,木葉裡也有的是别人想查。像她那樣的人就不該來這個肮髒的虛假世界,等到真正面對忍者世界無盡殘酷的猜忌與利用,你覺得奈央真的能夠忍……”
“查出來了!”
帶土的話說到一半,房門就被一把推開,漩渦玖辛奈興高采烈地拿着報告沖進來:“奈央好配合啊,把他們世界的能力都簡單介紹了一遍。”
“原來她那個能力叫異能力,是她老家一小部分人與生俱來的特技,不是像我們的查克拉一樣每個人或多或少都能提煉一點的。”
“至于夏油老師的能力則是什麼術式,這個就有點複雜了,大緻是……”玖辛奈巴拉巴拉講了一通,把在場的情報人員說得頭暈腦脹,狂做筆記。
做完筆記後愣了半天:“懂是懂了,但是……”
好像沒什麼用啊?
不知道怎麼克制異能力,也不知道怎麼解決那個寵物小精靈大師。
“還能怎麼打,就用忍術和體術打呗。”玖辛奈不解道,“奈央沒法推開她沒見到過的[門],不用擔心她随便地進出刺探情報;她的腕力很強,但體術相對而言也隻是正常上忍水準,多出動兩三名精英忍者就能制服她。”
“還有那位夏油老師,他的體術和小精靈雖然很麻煩,又有着觀察行蹤真僞的能力。但是他同樣對寫輪眼、白眼,或者山中家的心轉身之術之類的秘術沒有什麼抵抗力啊。”
“而且他們對忍者世界的信息知之甚少,如果真到了感情破滅、不得不敵對戰鬥的情況,我們又不是沒法打。”
漩渦玖辛奈是個急性子,平時語速就快,這次一連串秃噜完情報後還有點口幹,順帶抄起桌子上的茶杯猛灌了一口。
“玖辛奈,這些都是你想的?”波風水門驚訝地看着自己的妻子。
玖辛奈擺擺手:“嗨呀,是奈央自己說的。”
“……她居然什麼都說?”更震驚的是宇智波帶土,他從椅子上掙紮着想站起來,難以置信道,“她就一點兒都不生氣,一點兒都不憎惡嗎!”
面對自己善意救下的人反饋過來的畏忌與猜疑,她怎麼可以那麼天真?!
“她沒有生氣。”玖辛奈沉靜下來,微微蹙眉看向自己曾經照顧過的孩子,“奈央說……”
“——忌憚未知是很正常的人性。”
刑拘室走廊外的一間休憩室裡,森奈央手肘撐在桌上杵着側臉,右手無聊地把玩着一隻白瓷茶杯。
“恐懼來源于未知。倒不如說,面對奇異怪誕的異類居然不生出絲毫戒備之心,反倒傻乎乎地湊上來做朋友的家夥,才是真正的異類吧。”森奈央說到這裡,想到什麼似的情不自禁笑了一下,“結果我還真的認識了好多這種異類。”
“還是那個最簡單的道理:忍者世界和我沒有任何的利益糾紛,他們也無法跨界對我造成傷害,所以在我的承受範圍内主動告知一些能讓他們安心的情報,反倒能減輕一些不必要的窺視和負擔。”
茶杯在森奈央指間咕噜噜旋轉,杯子裡淺淺的水面跟着一圈圈搖晃,漣漪浮動,宛如複雜易變的人心。
“人性歸人性,可奈醬明明是為了保護他們才主動暴露能力,事态落幕後卻反倒被自己朋友的村子無端猜忌,難道不會傷心嗎?”夏油傑坐在森奈央身後的椅子上,動作輕柔地拿着小木梳一下一下為她梳理長發。
他們兩個坐在不大不小的休憩室内,桌上有茶和點心,但光是觀察周邊的咒力殘穢,夏油傑就能分辨出房間外起碼潛藏着十五個不同氣息。
說起來,這個世界的人真的大有問題,每個人身上都仿佛扛着成斤重的壓力,如果把人放進原點世界,絕對能給《寵物小咒靈go》再多添上一堆咒靈圖鑒。
希望這個世界哪天也能出一個寵物小咒靈版心理治療大師,幫忙把這些人身上的壓力重擔卸個幹淨。實在嘴遁淨化不了的話,也可以略通一些拳腳嘛。
“讓我想想……”森奈央認真分析自己的心态,以防萬一還閉上眼仔細感受體悟了一下,“我确實不傷心。”
先不說如今真正猜忌她的并非是她的朋友們,就算當真是被朋友畏忌——比如她先前去帶玖辛奈走、輕易看穿玖辛奈對她的恐懼時,她不僅不傷心,還得巧妙地掩飾住自己已經發現[朋友的忌憚]。
一者,是她還沒有特别學習或者産生過這類傷心的情緒;另一方面……
“如果因為被忌憚就感到傷心的話,我可能更需要反省我自己。”
她可是連認識了這麼多年的朋友,都還是會在交往中近乎本能地捕捉『利用價值』『攻陷手段』『控制弱點一擊斃命』的屑中之屑。
她隻是不再刻意使用這些策略手段去實現目的,不代表她在意識到這在人類社交規則裡是一種冒犯後,就同樣認為這種思考方式全然錯誤、全無可取之處了。
“做人不能太雙标。大家沒有因為我的卑劣而憎惡我,我就已經很感激不盡了。”森奈央仰過頭看向身後的夏油傑,“夏油老師也是,沒有因為我是個壞蛋就一拳打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