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禧把木枝的腳烤暖和,換了雙幹燥溫暖的鞋襪,給他端了放有少許鹽巴的熱鹽水,笑道:“好了,小枝坐在篝火堆旁烤暖,跟黃大好好說說那個蛋到底能不能吃……要幫忙看着鍋裡的肉菜湯,哥哥去山裡解個手,很快就回來了,好不好?”
玄禧不敢直白的告訴他,如今他們已經缺糧了,需要進山裡打獵。
玄禧怕他擔驚受怕,扯了個上廁所的謊。
這木枝沒有阻攔的道理,羞赧的瞥開視線,不好意思道:“你去,呀……”
這些私密的事情,為什麼獨獨與他叮囑……
木枝耳朵尖都羞紅了。
玄禧輕捏了捏,揚起唇角,低沉笑道:“好,哥哥馬上就回來了,乖乖等我。”
“喂,我說你。”
黃大領着兩個小的,小心翼翼的把蛇蛋推進炭火裡烤。
他抽空瞅了眼玄禧,翻白眼,無語道:“又不是什麼生離死别,你們至于這樣膩乎嗎?”
玄禧輕輕将坐在懷裡大腿上的小哥兒抱下身邊墊了衣裳的軟凳子上,站起身,揉揉木枝發絲散亂的腦袋瓜子。
“那你,快些回來。”
木枝羞赧的捂住腦袋,眼巴巴仰頭看他。
玄禧心一軟,眼眸幽深,沉聲笑道:“好,哥哥很快就回來。”
說完,他轉身,快步走向山林。
他的背影很寬厚,高大,虎背蜂腰,光是看着,就莫名給人一種安全感。
木枝盯着他,直到玄禧的身影隐忍入黑暗中不見,一雙漂亮的眸子瞪得大大的,眼底水光粼粼,清澈溫潤。
黃大坐在一旁,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捏着根棍子撥弄篝火堆裡的猩紅木炭,懶洋洋道:“有啥好看的,你看這麼久?”
木枝:“……”
木枝慌忙收回視線,低下頭,脖頸都紅透了,緊張道:“沒,沒……”
*
進山後,玄禧一路往深山走。
他行進的速度很快,眨眼就能走二裡地。
進到深山,四周的大樹半枯不枯,十分萎靡,樹根下幾乎沒什麼雜草。
許多野草都已經枯萎了,入目一片蕭瑟枯萎的黃。
走進窪地,很底下,才能找到些許比較耐旱的雜草或野菜。
他所在的地方,人迹罕至。
玄禧環顧一圈,眉頭微微一皺。
身後,野雞立馬咯咯咯叫着蹿飛出來。
還有許多山裡的野物,他們不怕玄禧,就像是來朝聖般,紛紛虔誠的走到玄禧身側,匍匐下身軀和頭顱,瑟瑟發抖。
“嗚哇!”
一頭野豬猛地從山林雜草裡蹿出來,狠狠朝玄禧沖來。
玄禧眼眸一凜,下一瞬,餓得沒油膘的野豬身首異處,切面平平整整。
腥臭溫熱的豬血噴濺,染紅了一片枯草,濺了幾滴到玄禧的鞋背上。
他面無表情,周身慈悲的暖光萦繞,眉目詭異的在慈悲和兇惡之間來回變幻。
四周食草的無害野物匍匐發抖,許多直接昏死過去。
稍兇狠些的食肉野物發出“嗚嗚”的恐懼求饒聲,尿了一地。
玄禧緊抿着唇,手腳利索的割下幾節幹淨的竹筒,走到幾隻昏死的野山羊旁邊,擠下滿滿好幾竹筒山羊奶,揣好,随手拎起野豬,剝了皮,放幹血,開膛破肚丢了髒東西,快步下山。
天色已經暗下來。
玄禧拎着一頭處理幹淨的,一百多斤的野豬走向駐紮休息的大石頭塊兒。
遠遠的,就看到虛弱的木枝巴掌大的小臉慘白,挪到了距離篝火和闆車有一段距離的大樹下,扶着樹幹,緊張擔憂的望着他之前進山的方向。
玄禧夜間能視物,遠遠的看着木枝迎風站着,心肝兒都要疼碎了,連忙加快步伐,輕輕出聲喚他:“小枝,哥哥回來了。”
木枝看不見黑暗裡有什麼,聽見玄禧的聲音,連忙循聲望去,小小的虛弱顫聲問:“玄禧,是你嗎,玄禧?”
“是我。”
玄禧快步走向他。
走得近了,木枝嗅到腥臭的血味兒,影影約約看清玄禧模糊的身影,忙驚恐的走向他問:“你,你受傷了?!為什麼會有這麼濃重的血腥味?”
“玄禧?哥哥?”
“我在。”
玄禧忙騰出一隻手,一把接住踉跄險些栽倒的虛弱小哥兒,半俯下身,托着他屁屁把他抱了起來,安撫道:“别害怕,哥哥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