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黃大已經讓黃花黃草洗漱完了。
兩個小孩兒,大早上的,想去上茅房。
黃大朝炭火上的鐵鍋揚了揚下巴,道:“肉湯已經煮上了,很快就能煮開,你們看着鍋啊,别燒幹了。”
說着,他帶兩個小的去了遠處隐蔽的幹草叢裡,雙手抱胸,倚靠在一棵樹幹上,警惕的環顧四周,有些吊兒郎當。
附近的流民陸陸續續走上官道大路,許多人偷偷摸摸的看向玄禧和木枝的方向。
炭火上炖煮的肉湯已經煮開了,烤過的大豬骨頭在開水裡沸騰,肉香味彌漫。
路過的流民都忍不住咽口水,賊眉鼠眼的瞅,小孩兒更是哭鬧不止,饞得在地上打滾,不願走。
可沒人敢上前讨要。
昨晚張夫郎一家子放低姿态,或是端起長輩架子,都試過了,今日兩夫夫臉上身上都是傷。
流民們有所顧忌,不敢亂來。
“小乖來,小心燙啊。”
玄禧盛了一碗肉湯,在裡面泡了白面馍馍,小心遞給乖乖巧巧蹲坐在火堆旁的木枝,笑道:“吃完早飯,小枝今日就有力氣自己走路了,多吃些。”
“謝謝……”
木枝腼腆的接過碗,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看了看還在遠處的黃大,又看看坐在身邊人高馬大的玄禧,他猶豫了一會兒,捧着碗小聲問:“我們,什麼時候能到南方的地界兒呀?”
“嗯?”
玄禧将他落在耳邊的碎發挽去耳後,輕笑道:“小枝可是覺得在路上無聊了?若是腳程快些的話,我們這兩天就能到分解山腳下,若是慢些,恐怕還需要五六日。”
他沒說的是,到了分解山關口,他們不一定能過關。
一路上,他探聽了許多消息,山裡的鳥獸也在議論,說是南北分界,戰事禍患也分界。
北方遭受連年大旱大澇,南方卻是連年細雨綿綿,雖說時有小旱,但到底能過活。
且南方沒有戰事禍患,百姓活得太平,祥和。
這就導緻了越來越多北方的逃荒流民想一路南下,進入南方地界兒。
可南方雖也是大邦王朝的國土,但管理南方的王爺是個謀略有度且狠得下心來的,早在第一批逃荒的流民過了分解山關口後,就立即下令封鎖了關口。
非有通關令牌文書不得過關。
所以他們這次跟着流民大部隊南下逃荒,恐怕得聚集在關口那兒,到不了南方地界……
玄禧想了想,這些東西他還是沒開口跟小哥兒說。
有些事兒他知道,他解決就是。
小哥兒身子剛剛恢複,實在沒必要為了些瑣事憂心。
“我還以為……快了呢。”
木枝被玄禧灼灼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耳朵尖都被他盯紅了,羞赧的捧着大碗,埋頭喝肉湯,避開與他對視。
玄禧眼底灌滿笑意,指尖纏繞着他的發絲,柔聲道:“小枝的頭發披散,被風吹亂了,待會兒要是想自己走路的話,可不能這樣……哥哥幫你束起來可好?”
“不,不用……”
木枝更羞了,連忙往旁邊挪了挪屁屁,低頭小聲道:“我自己來……”
就是連郎君都沒這樣親昵過的,如今他跟玄禧沒名沒分……哥兒漢子終究有别。
木枝不敢再連累他。
默了默,他連忙小聲道:“謝謝……”
玄禧眉梢輕挑,勾起唇角笑道:“躲什麼,難不成還怕哥哥會吃了你?”
“我,我沒有呀……”
木枝紅着臉,埋頭喝湯,喝得呼噜噜響。
怎麼看也不像是沒有的心虛模樣。
玄禧輕笑出聲。
天色已經大亮,散亂的流民深深吸着空氣中飄散的肉香氣,憂郁無神的繼續上路,周圍很快空蕩下來。
黃大一左一右牽着黃花黃草,懶洋洋的晃悠回來時,黃花黃草手裡還一人抓了一把鮮嫩帶土的茅草根,笑得見牙不見眼。
玄禧擡眼掃過他們,蹙眉。
黃花黃草習慣了他這冷漠兇悍的模樣,也不怕他。
一走近,他們就甩開了黃大的手,笑嘻嘻的抓着茅草根跑向木枝,獻寶似的脆聲道:“木枝哥哥你快看呀!”
“我們尿尿的時候在旁邊的石頭縫裡挖到的。”
“這個根可好吃了,很甜的。”
“我給你一半,木枝哥哥,你嘗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