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隻黑白分明的,獨屬于孩童的眼睛懵懂而驚慌,好似戰亂地區為了活命東躲西藏的流浪動物。
李閱川坐到床上,把猴子一樣的小外甥抱進懷裡,讓小霞也靠在自己身上。
小霞待了一會兒又跑下地,一連抽出五六張紙巾,沾滿水再攥幹,仔細給李閱川擦額角滲出的血。
“二哥,疼不疼?”
“不疼”
“二哥,你害怕嗎?”
“不怕”
兩個孩子不一會兒又睡着了,李閱川給他倆蓋好被子,狠了狠心再次返回父母的房間,果不其然大姐兩口子還在。
他進屋直說:“你倆離婚,債務分割。大姐那部分欠款我可以找人借,前提是把服裝店兌給我,以後我按月給你開工資。”
這麼做相當于服裝店老闆換成了李閱川,李閱敏在給弟弟打工。
而馮富目前沒有正經工作,多半也是在店裡幫忙跑貨,也就是說兩口子給小舅子打工。劉芬覺得不行,拉着二兒子坐在身邊,慢條斯理說:
“小川,那是強強親爸,你平時都在北京,店裡這邊有個急事聯系你不方便。再說你姐畢竟是你姐,拖家帶口給弟弟打工,還是個女裝店,這事兒好說不好聽。”
“命都要保不住了還管好不好聽!?”李閱川詫異低吼:“店還給他們倆,再去賭了怎麼辦!?我借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嗎!?”
天地良心,他真不是惦記這個店。這家店幾乎可以說是李閱敏未來生活的全部保障,李閱川可以不管馮富死活,但終究狠不下心不管自己姐姐。
他想觀察幾年,如果幾年内李閱敏确實不再賭,就把店還給她。如果按照5年算,服裝店純利潤大概80萬,自己再攢些,差不多夠還給季青衍。
他已經盡最大限度退讓,沒想到家裡竟然還不滿足!!!
“爸、媽,你們偏愛大姐我沒有意見,但不能把我當仇人吧。我比不上大姐,還比不上外人嗎?”
受寵與不受寵的孩子都心如明鏡,李閱川和李閱霞自小不招人待見,李閱霞因為身世問題,李閱川......說實話,他也不知道因為啥。
但他從不委屈,畢竟那是親姐,加上李閱敏也疼他。當兵前兩年沒回家,第三年休探親假的時候,李閱敏第一眼看到他就哭了。
他不跟大姐争,但比不過吃喝嫖賭的馮富真是咽不下這口氣,“不離婚休想從我這拿走一分錢!”
李閱川總覺得馮富狗改不了吃屎,是個定時炸彈,備不住哪一天又去賭了。隻要一天不離婚,李閱敏這邊就一天不得安生。
馮富急了,“小川,哪有小舅子挑撥姐姐姐夫離婚的!換個人就能比我對你姐好?你就非讓你姐給強強找個後爸?!”
“你倆願意一起過我管不了,但是如果以後你再去賭,割腰子還債也跟我們家無關!”李閱川咬死不松口。
馮富還要辯解,李閱川伸手一指他,硬是讓他把話憋回去。自己接着說:“離婚,至少你倆還能有個營生。不離,帶孩子睡橋洞子去吧!”
根本不給其餘人說話的機會,他繼續道:“我給你們三天時間,三天後無論你倆辦沒辦手續,我都回北京。”
說完連個眼神都懶得留,徑直回旁邊房間。
李閱方每天昏昏沉沉,他也不知道大哥到底睡沒睡着,但還是輕手輕腳脫掉外衣鑽進被窩。
季青衍确實失聯了,大半天一條信息都沒有。
反倒是嚴止行比較活躍:小川,四樓那個讓我過去給你幫忙,我明早到。家裡出了這麼大事兒,咋不跟我說,還是不是我最好的兄弟了?
嚴止行命裡火旺,想一出是一出,不僅敢想還真敢幹。說是明早到,現在肯定已經在路上了,李閱川趕緊打電話攔。
“喂,止行,不用過來。”
“我都下飛機了!”
李閱川無奈又窩心,“我沒在家,在綠島。”
嚴止行止不住得意,聲音都欠抽,“巧了,小爺我也在綠島下的飛機!你在綠島哪兒?”
“豐和酒店”
嚴止行先是一頓,而後笑得猖狂至極,“行,等着吧,别的酒店不敢說,在豐和提我名,房費餐費全免!”
李閱川窩在床沿,弓着身子打趣:“你家開的啊?”
“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