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伯，我可以過幾天再去嗎？”

反問與哂笑一同傳過來，“你說呢？”

“知道了”

“吃完早飯就過來，多陪爺爺幾天。”

“……好”

李閱川很難過，特别難過，他的人生好像總是無法徹底快樂。

一旦出現幸福的苗頭，馬上就會出現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打碎他即将到來的好日子。

他被迫從一個火圈跳入另一個火圈，可笑的是每次起跳前他都滿心以為這是人生中最後一次。

李閱川聲音發澀，“季哥，我可能得去俞家過年，等會兒把你送回父母那邊好不好？出了這麼大的事也應該跟家裡說一下。”

“不說，不回，你走吧。”

季青衍抱膝窩進沙發裡仰頭看他，極瘦的身體又穿得毛茸茸的，好像稍不留神就會被忽略掉這裡有個人一樣。

李閱川本就自責，與季青衍對視後心都抽着疼，“乖寶，我送你回父母家，一旦能跑我就去接你，好不好？”

“不好”

“乖乖的，你這樣我哪能放心走。你昨天吓着了一宿都沒睡好，回父母家有人陪着你，陪着就不害怕了。”

按照常理，李閱川此時更應該問清楚昨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季青衍到底幹了什麼會被人雇專業殺手追殺到北京。

結合前一段時間季青衍頻繁往返于廣州，他有預感也許季青衍很久之前做了什麼錯事，最近突然爆發以至于無法解決。

但哪怕傷天害理，他也是季青衍。

已經做錯的事由自己去補償去解決，就算去頂罪都無所謂。但季青衍得好好的，得一日三餐正常吃，一覺睡到大天亮。

季青衍摸摸自己的臉頰，“我爸正在氣頭上呢，我不想回去找不自在。”

“要不然送你回你爺爺家？”

“爺爺在我姑家。”

李閱川要難受死了，呼吸都覺得剌得慌，“齊哥最近有空嗎，讓他來陪陪你行嗎？”

季青衍意外地挑眉，“你放心讓他陪我？”

李閱川的苦笑快趕上黃連，他雙手卡着季青衍的腋下把人抱進自己懷裡，整個人無奈又悲催的樣子，“沒事，你不可能喜歡他，他又真心對你好，先對付幾天吧。”

季青衍故意逗他，“那我要是這幾天就變心了呢？”

“如果有一天你說不喜歡我了，那肯定是刀架脖子上了。”

“這麼肯定啊？”

“嗯，你非常喜歡我。”

“那你呢？”

“我愛你。”

李閱川真叫來了齊子維，齊少爺風風火火退了回加拿大的機票趕過來，進門圍巾都沒摘就開始攆李閱川，“我可以照顧青青，但是你得消失在我的視線範圍内。”

季青衍和李閱川确定關系的第二天他就短信告知了齊子維，齊子維第一條隻回複了七個字：

祝你倆早日分手

轉過天才回複第二條，這條信息更短，隻有五個字：

或白頭偕老

齊子維十指不沾陽春水，季青衍更是四體不勤五谷不分，李閱川擔心過年期間訂不到外賣，這倆人會在家餓死。

于是馬不停蹄跑了兩趟菜市場買全十天的食材，回來脫了羽絨服就開始清洗分類，一口氣足足在廚房站了四個來小時，做出三十多道菜才停。

他把每道菜都用密封袋裝好，前三天的放冷藏，後七天的放冷凍，連怎麼搭配都寫好紙條貼在冰箱上。

“齊哥，粉色袋子的微波爐叮3分鐘，藍色袋子4分鐘，冷凍裡的需要提前一晚拿出來解凍，如果中途發現漲袋就不要吃了。”

“他不想吃飯菜的時候不要逼他，喝營養粉就好。”

“每天要在房間裡走2000步，中午陽光好的時候可以下樓走走，如果出門的話一定要換厚棉鞋。”

“粉紅色大馬克杯裝滿水之後不要直接給他，他的手腕韌帶會疼。”

齊子維皺眉聽着，似乎還在認真記，“還有呢？”

“還有，不許親他、不許抱他、不許拉他的手，他有任何不舒服都必須第一時間通知我。”

若非“體面”二字早已刻在骨子裡，齊子維非得掀了桌子不可。

他随手抓起茶幾上的紙巾盒砸向李閱川，“你走不走！？”

李閱川後退半步伸手接住又放回原處，“對了，你睡沙發。”

小提琴家柔軟白皙的中指緩緩豎起。

這期間俞永平打了三遍電話，全都是問怎麼還沒到，李閱川一概回複堵車。

俞永平氣得大罵：“你個小犢子騙長輩能不能用點兒心，我都聽見蔥姜蒜爆鍋的聲兒了！！”

李閱川自己打車過去的，也不知道胡同口有監控還是怎麼回事，反正出租車一拐彎，前面的院子門就打開了。

俞老爺子站在武警崗亭旁，圍巾拿在手裡，紅光滿面地等着孫子下車。

李閱川把後備箱裡的兩箱牛奶、兩箱八寶粥拎下來，深吸一口氣上前，“爺爺。”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