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那個——”
“二伯”,李閱川起身打招呼。
季青衍也想跟着起身,但剛要站起來,眼前就一陣黑,俞永平趕緊攔下:“你坐你的!”
“二伯,吃午飯了嗎?沒吃的話,我給你炒倆菜。”
為了配合季青衍目前的腸胃,兩人一日三餐都是軟爛的食物,尤其是盤盤碗碗擺在一起時,賣相總歸欠佳。
李閱川自己不挑,但招待俞永平就感覺差點意思了。
俞永平丁點兒都不跟他客氣,“行,炒倆吧。”
李閱川自己進屋炒菜,非得把季青衍也推進去,俞永平一邊幫着扶輪椅一邊罵:“我能吃了他是怎麼的啊?至于走哪帶哪嗎!?”
李閱川做飯向來利索,二十分鐘不到就做出一盤醋溜木須外加一海碗水煮牛肉。
嚴止行曾經打趣說李閱川上輩子八成是廚子,這點俞永平認同。
按說到他這個歲數,又是這麼個身份地位,哪怕是天上的龍肉都不至于埋頭苦吃,但事實上他一聲不吭上來就幹掉一碗飯。
李閱川後悔沒多做一盆湯。
“二伯,慢點吃,以後沒事的話常來,我多給您做飯。”
俞永平斜他一眼,“你個兔崽子還有點用,不光會氣人,還有點手藝,再給我盛一碗飯。”
李閱川憋笑接過空碗。
吃上第二碗,速度才降下來,俞永平突然對季青衍說:“我在瑞士自由港有幾幅畫,你挑一幅喜歡的。”
“瑞士”作為關鍵詞,迅速被李閱川捕捉,他連忙代為拒絕:“二伯,季哥現在的身體不适合出國。”
俞永平用筷子先指季青衍,再指李閱川,“等他好了,你倆趕緊留學去,一天天淨說些沒見識的話!”
李閱川一頭霧水看向季青衍,季青衍往他那邊挪了挪,湊近解釋什麼是“自由港”,什麼是“港内藝術品交易”。
季青衍的聲音不算很低,但是非常柔,慢條斯理給李閱川講相關交易方式的來龍去脈。
而李閱川也絲毫沒有面子上挂不住後的愠怒,隻是用抑揚頓挫的“哦”來表達自己正在聽或者此時大受震撼或“你們這些資本家真不要臉啊”。
俞永平不能說,但是他從心底覺得眼前倆孩子的相處方式挺好。
臨走,他把随身帶來的文件袋遞給李閱川。李閱川當面打開,裡面是支票、股權轉讓、信托文件還有幾個房産相關的合同。
俞永平認真叮囑:“不許賭博不許外借、可以投資和創業,但是要提前跟我打個招呼。”
李閱川大略看了看,隻留下一份房産合同,其餘重新裝進文件袋還給俞永平。
俞二伯接過後反手把牛皮紙袋摔到侄子胸前,“你敢倒插門試試!?”
差點被這句話嗆了嗓子,李閱川又笑又咳,猶豫了一下後說:“謝謝二伯。”
俞永平轉身的瞬間低低“嗯”了一聲。
三個月後,高爾夫球場。
李閱川不是第一次進高爾夫球場,但除雇主外遇見熟人确實是第一次,沈敬年也沒想到俞家新認回來的孫子竟然會是曾打過幾次交道的李閱川。
“小川”
“沈哥”
俞永平回頭,“見過啊?”
沈敬年立馬上前半步回話:“俞伯伯,我和閱川認識好幾年了。”
俞永平挺高興的樣子,半側身子笑笑,“年輕人多在一起玩玩是好事兒。”
“沈哥對我挺不錯的”,李閱川邊點頭邊說。
球童過來送球杆,李閱川不會打,就沒接。俞永平挑了一根杆子遞給他,“沒事兒,我教你。”
二伯說教,就真的頂着烈日手把手教了小半天。李閱川拽了一把俞永平後背汗濕的布料,“二伯,你不熱啊?”
俞二伯白他一眼,“我一直等你說呢!個兔崽子也不服軟,你二伯我都要中暑了!”
顧及周圍有熟人,李閱川不敢放肆笑,隻默默攥拳咬嘴角。
最後一杆,俞永平一杆進洞。
“哈哈哈哈哈哈哈”,俞二伯倒是笑得暢快至極,“我侄子旺我!旺我們家!!”
周圍立刻有人圍過來恭喜,還沒等李閱川看明白是什麼意思,俞永平已經從球童手裡接過成捆的紅包給大家派,“來來來,見者有份,都沾我侄子的光!”
能進私人高爾夫球場的全是人精,衆人不僅恭喜俞永平,還着重恭喜李閱川。
什麼“年輕有為”“儀表堂堂”“青年才俊”“前途無量”不要錢一樣地堆到面前,他撿着幾個不太露骨的禮貌笑了笑。
俞永平帶着李閱川寒暄了一圈,然後就把侄子扔給了沈敬年,讓沈敬年帶李閱川跟在場小輩兒們多接觸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