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蘭修輕描淡寫地說:“因為你是我看中的人。”
楚越來時懷着的一腔熱血凝固了,盯着李蘭修的眼神幽深複雜,從面具一直滑到脖頸,緊緊地攥着刀柄,指骨清晰凸起。
李蘭修品味着他這種眼神,執着、狠勁、動容、隐忍,還有點他看不清的東西。
天命之子第一次品嘗這種滋味吧?
像頭困獸一樣,想殺不能殺,想恨不能恨,兩個字形容就是憋屈。
良久後,楚越冷靜下來,說道:“多謝。”
李蘭修坐起身,看向他笑吟吟說:“我要你報名參加這次宗門的試煉。”
楚越正有此意,“好。”
李蘭修不喜歡仰着頭看人,纖長手指向他輕輕地一勾。
楚越躬身靠近他,李蘭修這才說道:“放心,你是我的人,我會保護你。”
楚越被他身上氣息弄得悶熱,呼吸略微急促,失神之後問:“什麼?”
“我會保護你。”李蘭修輕聲重複一遍。
這次宗門試煉,内門十二峰每峰派出十位弟子,皆是精銳之師。
其中元嬰初境有兩位,一位盈尺峰的連師兄,劍術精絕,聞名宗門内外,千機峰的江九思,少年英雄,後來居上,再有金丹圓滿數十位、金丹期數之不盡……
宗門裡弟子私下設賭局,壓寶這兩位的賭注旗鼓相當,誰能想到拔得頭籌的會是一位外門弟子?
在衆人看來,像楚越這種築基圓滿的外門弟子,要在滄溟界活下來,似乎确實要抱個大腿。
楚越耳根子隐約泛紅,面色淡然道:“不必,我會保護好自己。”
李蘭修側過頭對上他的雙眼很,輕聲勸道:“不要逞強,在外面實力決定一切。”
他沒有冷嘲熱諷,像位好主人似得溫柔,楚越卻覺察到隐晦的嘲弄。
你現在很弱小,沒有我的保護,你在這次試練活不下來。
他站直身,眼神冷定盯着李蘭修,昂揚頓挫,字正腔圓地說道:“不必,我楚越不需要,我會憑借自己的實力,在這次試練脫穎而出,成為最強者。”
果然是天命之子擁有的自信。
李蘭修嘴角微微翹起,不以為然地說:“好,我拭目以待。”
重玄宗門派試練開啟的這一日,華光照射在寬敞無比的問道廣場,仿佛白玉金碧。
廣場上漂浮着參差不齊的浮島,一共十三座,代表宗門每座峰,島上山青水綠,建着雕梁畫棟的樓閣,一派富麗堂皇。
在廣場的正中/央矗立一面巨大的鏡子,長寬有數十丈,鏡面清晰如同琉璃,可見分毫。
内門弟子身着各峰的服飾,站在各自峰的浮島上,交頭接耳地交談。
雲水堂的執事長老,宗主不在宗門便是代理宗主,他站在最中心的浮島,目光掃視過廣場一圈。
“諸位弟子,”
長老開口,聲音洪亮如鐘,回蕩整個廣場,“今日便是重玄宗一年一度門派試煉之日,此次試煉,乃是我宗門選拔精英之舉,望爾等皆能竭盡全力,為宗門争光!”
話音剛落,響起一片回應聲,弟子們齊聲應和,氣勢恢宏。
雲水堂的執事禦劍而來,飛往每座峰的浮島,給每位弟子送上一塊巴掌大小的護心銅鏡。
銅鏡功能與留影石差不多,隻不過,弟子挂在胸口的護心鏡與廣場巨鏡相連通,宗門衆人能看到銅鏡照射範圍内的一切。
李蘭修身上帶的東西不多,一把劍塵寒鐵扇,他将白瀛送的龍鱗壓在胸口的衣服裡,藏得一點都不露。
李延壁依依不舍摸着他的頭發,“蘭修,你小心行事,一切有你師兄。”
站在一旁的處玄笑吟吟地接過話,“師尊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師弟。”
李延壁拍拍他的肩膀,滿面愁容,他不指望李蘭修能表現優異,隻要能活着回來心滿意足。
紫台峰的弟子神情黯然,仿佛籠罩在一片陰霾之中。
與之對比旁邊的千機峰,薛悟究笑容滿面,意氣風發,仿佛勝券在握。
他身邊的弟子也個個神采奕奕,充滿自信。
江九思白衣仗劍,氣質拔然出塵,他掃過紫台峰諸人,目光落在李蘭修身上。
鬼面具猙獰可怖,但露出的皮膚幹淨瑩潤,身材修長勻亭,與面具形成鮮明的對比。
李蘭修似有所覺,微微擡眼,與他目光短暫交彙,眼尾彎彎似乎是在笑。
江九思心頭猛地一跳,下意識報之一笑。
薛悟究看向他,語氣難以掩飾的驕傲,“九思,此次試煉,你是千機峰的希望,務必要全力以赴拔得頭籌,不負為師的期望。”
“師尊放心,弟子必不辱命。”江九思收回目光,堅定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