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雖然協議簽了,但她現在還沒為金主奉獻過什麼,總不能讓人抱一下就要求這個要求那個,那窩囊費拿得也太昧良心了。
池艾仔細一想,她得主動。
且得非常主動。
午後,池艾找安娜要了江棋的聯系方式。
安娜回的很快,并且在電話裡稱本家那邊臨時有些事要處理,裴總要晚點才能回去。
池艾一聽,正好,挂斷後立刻撥通江棋的電話。
那頭嘟嘟響了兩下,響起一道懶散的女聲:“誰?”
“江醫生您好,我是池艾。”池艾坐在露台的竹椅裡吹着風。
“喲,池大明星,”江棋一聽是她來勁了,和旁邊的人說了什麼,走到僻靜處單獨接聽,“您怎麼有空找我?裴總犯病了?還是您哪兒不舒服,我現在飛過去給您看看?”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池艾有事找她幫忙,自然要把态度放好一點兒。電話裡江棋滿嘴跑火車,她便也跟着捧哏,一來一回跟說相聲似的,把那頭的江大醫生樂得咯咯笑。
過了好一會兒,江棋心滿意足地清清嗓,終于肯聊正事,“好了,說吧,找我什麼事?”
池艾往後靠靠,兩條腿疊在一塊兒,姿勢很随意,“我想請教您,您之前說的skin hungry,這種病很嚴重嗎?”
“皮膚饑渴症,”江棋替她譯中,“可大可小吧,因人而異。”
答了好似沒答,池艾歎氣:“我這兒有兩張組合簽名照……”
江棋立刻就道:“裴總的比較嚴重。”
“有多嚴重?”
“你那天晚上不是看見了嗎?發作起來控制不住自己,再嚴重點兒,喪失行動力,逼急了自殘也不是沒可能。”
池艾喉間有些幹,“裴總她……自殘過?”
“那倒沒有,”江棋啧聲,“你看裴總那樣子像是會自殘的嗎?冷得跟塊石頭一樣。”
池艾蓦地一松,松完氣意識到自己反應太大,擡手擋了下額頭,躲開從廊下刮來的風,偏頭道:“裴總的病史大概有多久了?”
“這個不太清楚,我知道的就有八九年了,聽說她在國外留學時就有這毛病,這個安娜清楚,你去問她呗。”
“那,發作有什麼契機嗎?”
“契機?”江棋樂的直笑,“你當這是玄學,怎麼不說過敏源呢?”
池艾順着就問:“過敏源是什麼,可以避免嗎?”
江棋幹脆道:“避免不了。”
“為什麼?”
江棋歎氣:“心理疾病,不是靠規避就能解決的。裴總那機器人一樣的性格是一天兩天養成的嗎?”
高壓,缺愛,孤僻。
江棋斷斷續續地吐了幾個詞,就差把“人格缺陷”四個字直說出來。
“小池同學,你要知道,不是每個人的人生都和你一樣一帆風順,在這世上不幸才是常态,就算裴總的身世再顯赫,她也還是肉體凡胎一具,會受傷、會生病。”
池艾低頭,用極輕的聲音說:“我知道。”
可江棋并沒有聽見,為了更方便池艾理解,她把皮膚饑渴症的影響比作一根系數極高的彈簧,壓得越深,欲望就越強烈,崩壞後帶來的後果也就越嚴重。而裴甯端這根常人無法靠近的彈簧顯然已經壓到了最低點,随時都有失控的可能。
“嘶,我說這些,你不會告訴裴總吧?”
池艾心不在焉:“當然不會。”
“那就好,你也沒必要太擔心她。”
池艾噎住,正想反駁誰擔心了,就聽見江棋繼續道:“這病也沒你想的那麼誇張,發作了找個人碰一碰,或者抱一抱就能緩解。”
池艾心情有些古怪:“抱誰都行?”
江棋語氣裡多出些意味不明的笑:“抱誰都行。”
“……”
池艾幹巴巴地回:“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