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光透過開啟的縫隙重新鑽進暗淡的儲物間内。
置物架上擺放着許許多多未拆分的寵物用品遮擋住了兩人看向内裡的視線。
安室透按下這間儲物室的燈光,正想進去尋找,渡邊狩卻率先走了進去,目标明确地敲響了靠在牆角的櫃子。
安室透靠在門口問道:“怎麼?不是說對這件事根本無所謂嗎?”
他沒有想要告訴渡邊狩兇手很明顯帶有武器這件事,或者說不如趁着這個機會仔細了解一下這個人的水平如何也不錯。
渡邊狩完全沒有聽出這個人帶有些嘲諷的語氣,邊敲邊解釋道:“如果是一般的死人當然沒事,但是這次不一樣,我的工作來了。”
他詫異地看了安室透一眼,嘴裡說着些讓人聽不懂的話,“沒想到你居然也可以,難道這個世界是有什麼奇怪的判定機制,比如說必須要和各種不同類型的人接觸之類的。”
這并不是他自己在危言聳聽,工作了這麼久的破爛系統出現bug實在是太正常了,之前還有個傻子不小心被傳錯了地方,在一個全是幽靈的世界呆了好幾百年并利用幽靈展開了跨世界刷業績的業務,不幸被執法部門一鍋端,現在過得比他還慘。
安室透被看的莫名其妙,并浮現出來一種不祥的預感。
砰砰的敲擊聲在狹小的空間内異常刺耳。
按照規章制度,工作期間他不能夠在沒有接到邀請的時候擅自進入他人的私人空間。
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安東尼先生,如果你在三秒之内沒有回答,那就說明我可以進去。”他在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快速而小聲地念了三個數字,然後打開了櫃門。
一把左輪手槍抵住了渡邊狩的額頭,安東尼的面上帶着一股瘋狂之色,“本來是沒想殺你們的……為什麼要現在過來?為什麼不能讓我好好地把那個女人——”
渡邊狩頂着槍默默詢問道:“安東尼先生,你按時繳納稅費,認真豢養父母,并收養了許多流浪小動物,你覺得這一切值得嗎?”
安東尼先是瞳孔一縮,似乎有些難以置信,卻又很快看向靠在門旁不發一語的男人威脅道:“快讓開!否則我就殺了他!”
就算這個人确實是罪大惡極,但安室透也希望是能在查清具體的犯罪程度後再進行判決。
他平靜地讓開了位置。
安東尼勉強放下了心,正想控制住這個人往門外走,卻發現這個黑發男性站在原地查看手機,任他如何推搡也一動不動。
“喂!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渡邊狩擡起頭繼續問道:“動物,在你眼中一視同仁。”
“你是否覺得自己正在替天行道?”
他被兜帽遮住具體樣貌的黑暗之處仿佛燃起兩點猩紅的光線,黑色的袖口滑下,露出了蒼白的指骨,擡手握住了指向他的槍口,輕聲說道:
“開槍。”
“呼哧呼哧——”
安東尼突然發出了誇張的喘氣聲,胸口上下起伏不定,在電光火石之間,他猛地扣下了扳機。
咔哒。
輪盤轉動,徒有火藥味彌漫在周圍的空氣中。
安東尼在恍惚中好像回到了過去,他将屬于自己的小狗照顧得很好,卻在某一天看見被人剝掉皮膚、挂在門前搖晃着鮮血淋漓的肉塊。
血滴落在門前的木地闆上,媽媽的尖叫和怒罵,還有隔着樹籬隐隐約約的微笑。
那是附近的精神病人,就像這位店主一樣。
所以,我是在替天行道嗎?
他張張嘴,明明想說些什麼,喉嚨卻好像是被什麼溢出的苦澀堵塞,什麼都說不出來。
“……”
渡邊狩側頭掃了門口一眼,默默說道:“你看,你實際上什麼都沒有。”
他松開手,“最後一個問題,你覺得——”
樹叢被風吹動,一隻小動物被聲音驚擾從中鑽了出來。
砰!
渡邊狩和安室透回過頭,不遠處門外停着警車的寵物店内傳出來熟悉的槍響聲。
金毛犬依舊亦步亦趨地躲在安室透另一側的陰影中,絕不往另一邊看過去一眼。
天空中還在下着蒙蒙細雨,有水珠順着臉頰滑下。
安室透站在原地問道:“你怎麼知道那把槍會在那時候卡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