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料被染濕,變深的色彩在血色中舒展,像一朵朵旋轉的黑色曼陀羅。
咒靈本以為身為蛇怪、内心永遠空虛的自己已經夠過分了,卻沒想到懷中的omega反而像怎麼給予都不夠一樣,拼命地、拼命地摟緊自己的肩膀,給他用力到像是要把他揉進身體裡一樣的擁抱。
緊抓着他後背衣服的十指一下下顫抖的收緊着。啊,在抽泣呢,真可愛。
瑛二憐愛地抹去那霜白的眼睫上墜着的水珠,輕吻着omega嫣紅的、不斷啜泣的唇,柔聲安撫道:
【這樣擁抱太用力了嗎?抱歉啦,畢竟我是蛇怪嘛,蛇就是喜歡又濕又熱的地方啦……】
“不……怎麼會覺得太用力。”
反應比想象中更大的咒術師淚眼婆娑的搖頭,有些恍惚的雙手捧着他的臉,微微閉眸吻上來。
“你以為,我到底等了你多少年啊……”
他發出了一聲含糊不清的喟歎。
詛咒一言不發的看着他,而後緩緩勾起唇角,海一般無底的雙眸蒙上深重的陰翳,他慢慢将懷中的人摟緊,在他耳邊咝咝低笑出聲。
【那就好。】
白發omega在他懷中輕輕咬牙,哽咽般的聲線微微發抖。
“叫我的、名字……”
【唔?嗯……啊,悟?是悟吧?】
“……嗯。是悟。”
人類咒術師抿了抿嘴唇,眼尾帶着生理性……或者其他一些原因而泛起的紅暈,雙臂重新摟住他的脖子,輕輕發出低喘的嘴唇哆嗦着,一下下輕柔的吻着他的耳垂。
“為什麼、不願意記我的名字呢?”
他這樣低聲問着,看起來有些緊張,連肌肉線條完美的小腿肚都痙攣似的繃緊。
但咒靈的語氣卻依舊輕松,幾乎有些心不在焉。
【也不是刻意沒有去記你的名字啦,應該說,我對誰都沒有刻意去記過?因為——】
他居高臨下的看向與自己親密到嚴絲合縫相擁的人,眼中的冷漠直白到毫不掩飾。
【誰會特意去記中途就會死掉的家夥的名字啊?】
“……”
五條悟默不作聲的與他對視着。
好一會兒,他才安靜的重新對瑛二展露笑顔。
“我才不會中途死掉。”
他這樣宣布似的說着,炫耀和撒嬌的口吻讓人愈發覺得他很可愛。
“最強哪怕在這種地方也是最強哦?所以記住我嘛——會一直陪着你的啦。”
【哎?可是這種事很難選出什麼‘最強’吧?而且,你今天之前可是DT欸?】
“啰嗦啊……”
一再提及DT似乎讓三十多歲的大人感到了羞恥,他氣哼哼的盤緊了咒靈的腰,抓緊了他的肩膀耀武揚威的、逞強的紅着臉嚷嚷:
“這、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吧?我又不會讓除你之外的人碰我!”
啊……真是越來越可愛了。想讓他更可愛的哭着喵喵叫呢。
不過。
咒靈勾唇露出十分不妙的危險笑意,漆黑的獸瞳微微放大,眼底放射出從未改變的、令人絕望的無動于衷。
【不管怎麼說,這次之後,我肯定還是會忘記你的哦。】
他這樣突兀的,像是通知一樣輕快卻殘忍的說着,表情也好、眼神也好,無論怎麼看都隻有一片漫不經心的寂滅。
【蛇怪是注定不會保有記憶的,我就是這種無可救藥的家夥啦。】
半隻腳已經踏入地獄的堕神笑嘻嘻的說着,宿命般冷酷的眼神讓五條悟幾乎是逃避一般别開視線,哪怕身軀軟熱似火,心底也瞬間如堕冰窖。
“……不能為我留下來嗎?”
他抓緊瑛二的手腕,用力到指關節發白,聲音低啞得像是将死之人的呓語。
“第二次了,這次你還是要抛下我嗎?為什麼不能為我留下來?無論何時,你都是我心裡放在第一位的存在,可是你為什麼連記住我都做不到?為什麼……!!”
——這是對他的懲罰嗎?
已經充分意識到某·個·事·實的五條悟,幾乎有些絕望地這樣想着。
——因為他詛咒了瑛二,因為他自私的想把瑛二永遠留在身邊,所以就用瑛二再也記不住他作為懲罰?
——可是當年是瑛二先食言的啊!是瑛二先承諾了不會離開他的啊!!
“為什麼……”
被巨大蛇怪勒住咽喉一般的人類無力低喃着。
可不管他如何質問、如何痛苦,詛咒都隻是像在看另一種生物一樣冷眼盯着他,索然無味的拒絕道:
【不要。】
已經再也無法回頭的詛咒,當然無論如何也不願再考慮人類的心情。
他不願意留下,不願意眷戀,他甚至不願意去思考明天。
他隻是簡單粗暴的,百無聊賴的,用最直觀的方式填補着空虛與欲.望。
他隻是想毀滅,然後邁向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