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夏油傑的心也縮緊了。
他明白再驕傲不過的好友之所以有如此表現,正是因為他已經看清了時局——時隔十三年後,幼時被寵壞了的omega終于明白,在自己以愛為名實施詛咒的瞬間,他一直期待的未來就再也不可能實現。
他後知後覺的看清了前方始終是深淵,心上人的結局早在他詛咒對方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萬劫不複。
他明白了自己從未改變過什麼,兜兜轉轉,他還是來到了瑛二在十三年前就親手規劃好的結局。
最諷刺的是,他甚至還是要親手斬斷這份羁絆——第二次的。
正是這份恍然,讓此刻的五條悟如此痛苦。
可不管他如何難過,這件事還是隻能由他去做。
與此同時,在這份恍然的終點,最令此刻的五條悟感到冷意沁入骨髓的是——
十三年前殺了瑛二的他是【無心】的,那已經令他飽受折磨,可這一次呢?
【“做出選擇吧——你還有不能舍棄的東西,不是嗎?”】
“哈……不愧是瑛二啊。”
痛苦到連骨髓都在抽疼的時刻,終于徹底理解咒靈的蠱惑有多殘忍的男人,反而苦中作樂的笑出了聲。
“他能兵不血刃的操縱一切,他比誰都了解如何令一個人痛苦,如果不按他給出的路走下去,前方就隻會是更無望的深淵……
“他永遠算無遺策,最擅玩弄人心。”
*
就在河堤邊因為五條悟的呢喃陷入死寂時。
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傳來,夏油傑率先回神,皺着眉看向眼鏡都跑歪了的輔助監督:“怎麼了?”
“不好了,五條先生!夏油先生!那隻咒靈!那隻造成這場災難的咒靈現身了——!!”
伊地知的聲音幾乎吼到破音,而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某個做事不擇手段的男人已經丢掉竊聽器耳麥,前往了「窗」向他這個隸屬于最強的輔助監督彙報時、提到的地名。
那裡離男人意外的近。
因此,當白發omega驚慌的瞬移而來時,男人已經與沖天黑色漩渦邊的咒靈對上了視線。
那一瞬間是一眼萬年般的短暫與漫長。
當狂風重新開始呼嘯時,伏黑甚爾微微睜大的吊梢眼柔和下來,輕嗤着勾起唇角,連嘴角的傷疤都帶着笑。
“什麼人不人鬼不鬼的死樣子。”
他抽出猩紅的遊雲,咧開嘴角、躍躍欲戰的模樣,是闊别了十三年的英姿飒爽,生機煥發。
“真礙眼啊——還不如死了讓人順心。”
【哎?真是過分的說法。】
正打算水淹島國的堕神輕佻而笑,面上寫滿了漫不經心,深淵般的雙眼卻從高處壓迫力極強地望過來,如山一般直直壓進男人眼底。
【話說回來,我們以前……在哪裡見過麼?】
“怎麼,想搭讪嗎?”
伏黑甚爾挑起一邊的眉毛,明明眉眼眉梢都是笑意,斜睨咒靈的眼神卻寫滿了戲谑般的挑剔,以及幾分不易察覺的,隻有他自己能明白意義的冷澀。
【如果我說‘是’呢?】
堕神似乎已經對身邊的漩渦失去了興趣,他在空中蜿蜒而下,尖利的指甲不由分說地……輕撫上男人的面龐。
他看着男人的眼神,滿是狂熱與殺意。
“——禅院!那家夥已經不是瑛二了!你給我閃開!”
二者身後不遠處,大步走來的白發男人大聲怒吼着,緊盯着他們過近的距離的目光無比冰冷。
“……這樣啊。”
始終直勾勾與咒靈對視的天與咒縛淡聲應着,也不知道是在回應誰。
不過答案在下一秒就揭曉了。
被咒靈鉗制住要害的男人,像是根本沒感覺到那隻手的存在一樣,一邊目不轉睛的盯着那雙熟悉入骨的眼睛,一邊心不在焉似的說:
“很不巧,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空氣凝固了一秒。
下一刻,在咒靈的眼底驟然掀起興奮血霧的瞬間,伏黑甚爾耳後響起了另一個含笑的聲音。
“這可真讓我傷心啊。”
突兀出現的藍發男人按住咒靈撫摸男人的手,在衆人瞳孔驟縮的反應中,巧笑嫣然的輕聲說——
“甚爾。”
*
與此同時。
接到消息的伏黑惠飛速趕往目标地點,途中,他眼角的餘光瞥到了熟悉的粉發少年。
他立即刹住腳步,沖過去焦急地喊:“虎杖!你收到報告了嗎?瑛二他現身了!!”
他本以為對方聽到這話一定會神色大變,卻沒想到對方竟毫無表示,甚至不解的眨了眨眼。
“瑛二?”
少年困惑的歪頭。
“那是誰啊?”
“——?!”
伏黑惠猛地瞪大眼睛,一時間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