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疑惑:“我沒有不開心。”
可也沒有很開心。
“你就是在不開心!”
她大手一揮,臉上的兩團紅暈明顯了幾分:“說出來!讓我開心開心!”
“嗝!不對...嗯,是說出來,讓我看看這些不開心!”
她碎碎念:“壞家夥,讓霜霜不開心了,果然不開心就是壞家夥!”
我哭笑不得:“你喝醉了,白珩。”
“哪有!”她有些不開心的松開我,闆着臉叉腰道:“我可是很能喝的!我與鏡流喝酒的時候能喝許多呢!”
“好好好,你很能喝。”
我隻能順毛撸:“我們白珩很能喝的,比我還要能喝,最能喝了。”
她木愣愣的看着我,然後歡呼一聲撲過來,臉上重新帶起了笑容:“霜霜說了好多話呀,我好開心!”
接着她話音一轉:“那你說說,你有什麼不開心的地方吧!”
感情她還沒忘了這回事。
白珩執拗的看着我:“我開心,所以霜霜不要不開心,我把我的開心分給你,你也要把你的不開心分給我,這樣才是朋友嘛!”
“這樣就算是朋友了嗎?”
我困惑的問:“可你并不會了解我的全部,知曉我的所有,即便這樣,我們也是朋友嗎?”
白珩的雙眼似乎清明了一瞬,很快這點變化就被她彎起的眉眼遮掩住:“霜霜在意這個呀,那就将你的事情告訴我吧?我會好好聽的。”
都說交淺切勿言深,但有那麼一瞬,我是真的想要将自己一切全都與她訴說。
所以我張了張嘴,做出一副即将傾訴些什麼的模樣,然而已經混雜一片的詞句滾成了一顆漆黑的碳球,将我的喉舌徹底堵住。
“我......”
她不知曉我究竟有多麼努力才将第一個字吐了出來,狐人少女依舊做出了傾聽的模樣,認真的等待着我的發言。
“我——真的沒有不開心。”
我伸手輕輕彈了一下她那對轉向我的耳朵,輕快的說道:“既然清醒了,就不要挂在我的身上了。”
她恨恨的一跺腳:“霜霜!吊胃口是要死狐狸的!”
我有些失笑:“我真的沒事,你不用擔心。”
白珩滿臉不信。
見她執意要聽,我也隻能坦白了。
“好吧。”
我搖了搖頭:“我隻是想起了一位埋葬在時間裡的故人了。”
原來如此簡單的一句話就可以概括我們同行的那段時間。
白珩似乎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看起來沒有那麼猝不及防。
“這樣啊,那他...或者她一定是霜霜的好朋友吧。”
她側身看我:“畢竟...霜霜在怅然若失吧?”
“我不知道。”
我今天似乎感慨了很多類似的話。
白珩一怔。
“不知道?這是個什麼說法?難道她讨厭你?”
“這個...我也不知道。”
我好苦惱,白珩這樣一問,我不清楚的地方就更多了。
“我不知道我們是不是朋友,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樣的想法,更不清楚他想要從我身上了解些什麼。”
似乎是白珩一直在強調我不開心的緣故,我忽然真的有些不開心了。
是為了什麼不開心呢?
是因為他直到最後都在模棱兩可的話嗎?
是因為他從始至終都沒真正笑過一次嗎?
是因為他并不曾向我訴說自己的感受嗎?
是因為他最終留下的故事我沒有去看嗎?
是因為......是因為......是因為什麼呢?
從現在回望過去,似乎遺憾随着時間的流逝變得越來越多,可細細深究起來,我又未曾因為自己做過的哪件事而後悔。
所以,我究竟是在為了什麼而不開心呢?
我不清楚,不知道,也...不想再深究下去了。
無論如何,故人的時間都永遠停滞在了那一刻,再也不會重新啟動。在那個時間裡,他的故人陪他到了時間最後一秒。
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