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王府的逸雲居前廳,滿滿當當地站了一群人,除了幾個親近的下人,其他人一概不準靠近。
定北王謝琰和老王妃端坐在上首,其餘一幹主子們俱都站在廳内,大氣也不敢出,隻有最邊上的謝四夫人盧氏拉着女兒謝青靈的手小聲啜泣着。
謝四老爺幾次想出聲阻止,猶豫再三還是沒開口。
跟其它三位嫂嫂相比,盧氏的出身最低,他還在淳安縣的時候,不過是一介窮小子,還是那年中了秀才,才在縣丞夫人的張羅下,娶了她娘家表嬸鄰居家的女兒。
雖隻是一個屠戶家的女兒,卻生的溫柔秀麗,從小也是嬌養着長大的,吃穿用度上沒受過什麼苦;謝育汝一下子就喜歡上了,嶽父敬重讀書人,也沒在聘禮上難為他,反而給了盧氏不少的嫁妝。
夫妻二人的小日子倒是和和美美,先後生了謝青靈和謝承鶴這一兒一女。
謝育汝在心裡發誓,這輩子都不會辜負盧氏,可誰也沒料到,他竟會是定北王府流落在外的小兒子,回到王府後,父親母親總覺得虧欠他太多,雖然明面上不曾說什麼,但對盧氏的出身多少是有些看不上的。
盧氏又是個心思敏感的,哪能看不出來,好在王府拿她這一對兒女當眼珠子疼愛,也沒逼着相公納妾,她也就多看開些。
隻是,自從回來後,女兒接連出了這麼多事,先是與林扶州的婚事沒了,現在青天白日的,又被人給擄走了,險些失了清白。
盧氏心裡的委屈就再也憋不住了,她想想就心驚肉跳的,那個白眼狼一日不除,她一日就不能安心,隻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
若是她們一家人還在那個小縣城,不來這富貴迷人眼的京城,是不是就沒有這許多的事情了。
謝育汝作為她的夫君自然知道她的想法,隻能用肢體去安慰她。
“劉管家,今日的事,誰也不能透露出一個字,若是被我發現有人在外頭胡言亂語,連帶着你一起發賣了。”
自從交了兵權,謝琰已經很久沒有發過火了,可見今天的事情,他氣的不輕。
雖是初春,劉管家的額頭早已布滿了細密的汗珠,連忙上前答道:“王爺放心,出了逸雲居,這事就爛在我劉福的肚子裡了。”
“那幾個轎夫都打發到莊子上吧,多給些銀錢,也好教他們日子不至于太難過。”
“是。”
謝琰不耐地揮了揮手,劉管家就退到了一旁。
“這麼老半天了,承錦怎麼還沒有回來?”老王妃的臉上也現出了一絲急色。
今日本來是孫女去安甯寺祈福的日子,一大早就出了王府,卻不料,快到午時許,謝青靈的貼身丫鬟秋蟬跑回府裡報信兒,說謝青靈不見了。
老王妃當時就急暈了過去,在這個時代,女子的名節大于一切,若是被人知道,未出閣的姑娘失蹤了,就算所幸被找了回來,任你家世再過顯赫,要麼從此青燈古佛常伴一生,要麼一根繩子結果性命也是有的。
王府不敢大肆聲張,隻能悄悄派人去找,沒想到孫女卻被一個白衣女子完好無損地送了回來,還不等王府的人感謝她,那女子就翩然離去。
幸好大房的老二謝承錦機靈,當即就悄悄地跟了上去,打探白衣女子的底細。
世子妃常氏從一旁的丫鬟手裡端過一盞茶,寬慰道:“母親喝口茶潤潤嗓子,承錦的身手你是清楚的,全京城也找不出幾個對手來,許是那女子的住處離咱們較遠,路上耽擱了也說不定。”
謝青靈有自己的打算,若是被府裡知道是林扶州将他擄走的,拿他的小命也就到頭了,隻是現在還不是殺他的時候,所以,她不打算把今天的事情說出來;因此從回來起就一副受到了驚吓的樣子,縮在母親的懷裡,除了哭什麼話也沒說,自然也不會把顧斐救她的事情說出來。
“祖父,祖母,孫兒打聽到了。”一個身着玄色錦袍的男子步履匆匆地從外面進來,朝着王爺和王妃行了一禮,正是謝青靈的二堂哥謝承錦。
老王妃也顧不得喝茶了,将茶盞随手往旁邊一遞:“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