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靈看着曾經那個精神矍铄,總是笑眯眯的小老頭,此時就那麼深陷在被褥裡,似乎整個人都要被吞噬進去,心酸酸的不是滋味,她擡手抹去眼角的濕潤,定定地看着盧老爺子:“外祖父,我一定會為你讨個公道的。”
服侍外祖父喝完藥,謝青靈對一旁的父親母親說道:“爹,娘,我想出去逛逛,我們剛剛回到淳安,東西都還不齊全,正好出去轉轉看看有什麼要買的,辛苦你們在家照看外祖父。”
謝青靈這話說的入情入理,謝育汝和盧氏也不好阻止,隻是一旁的盧本林有些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忍不住說道:“靈兒,還是别去了,缺什麼讓你大舅母去買,我怕你對淳安縣不熟悉。”
這話就說的很是奇怪了,謝青靈除了骨子裡流的是京城謝家的血,那可是土生土長的淳安人,這才剛離開一年多的時間,怎麼會對淳安縣不熟悉呢?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還不等謝青靈說什麼,盧本林就趕緊找補:“啊,我的意思是說,你離開淳安有一段時間了,對這裡的變化不太了解。”
謝青靈知道舅舅是為了自己好,也并不打算揭穿他這蹩腳的理由,微笑着說:“那正好,我也好久沒回來了,正好看看家鄉有什麼變化。”
盧本林還想再說什麼,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就聽見謝青靈又說道:“況且,還有王府的侍衛跟着我,放心吧,出不了事。”
盧本林這才意識到,外甥女現在已經是大曆朝的郡主了,不再是之前那個小吏的女兒,更何況有侍衛跟随,那些人多少會有點忌憚,不敢對她怎麼樣,臉上的神色這才好看了些。
盧本林知道阻擋不了,終于松口,拉過女兒盧思聞:“那讓思聞陪着你去,她對淳安熟悉些。”
盧思聞樂得跟表姐出去逛逛,聽見這話,滿口應承下來。
盧家的醫館就在淳安縣比較繁華的大街上,之前謝青靈就總喜歡往這邊跑,一是過來看看外祖父,二是這邊非常繁華熱鬧,有很多的鋪子可以逛。
謝青靈和盧思聞從醫館出來以後直接就往之前經常去的一家賣筆墨紙硯的鋪子去,林扶州很多筆墨都是謝青靈在這家鋪子給他買的。
秋蟬和扶枝有些好奇地在後面跟着,她兩還是第一次去到京城以外的地方,周圍的一切都覺得新鮮,隻是大家走到跟前才發現,店門緊閉,看起來十分凋敝,有些不解地看了看身邊的盧思聞。
像是知道表姐什麼意思似的,盧思聞努了努嘴:“你看這周圍,以前的那些店鋪除了那個吉祥居,還有福滿樓還開着外,其它的基本上都關的差不多了。”
謝青靈不甘心似的,又去到隔壁挨着的一條街上,同樣是大部分鋪子都緊閉着,這一路走來,就連行人都沒遇到幾個,隻有幾個沿街叫賣的小販。
謝青靈終于意識到,淳安縣的問題恐怕比舅舅說的還要嚴重些。
“那個酒坊在哪?”謝青靈的聲音裡帶着一絲怒氣。
“什麼酒坊?”盧思聞冷不丁地聽到這麼一句話,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
“就是姓金的開的那個,不是說,縣裡的很多人都去那裡做工了嗎?”
“你想去那?不行不行,千萬不行,我爹之前千方百計交代我,絕對不要招惹上酒坊的人。”盧思聞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那酒坊像是什麼吃人的妖怪。
謝青靈還想再說什麼,卻聽見前面傳來什麼争執。
“官爺,求求你,我實在是沒錢,家裡就等着把這點菜賣了換點銀子好買米下鍋呢,你把菜收走了,我們全家都得餓死啊。”一個中年婦人不斷地朝着幾個官差雙手作揖,試圖從其中一個官差的手裡搶過一個菜籃。
“找死啊,這淳安縣誰不知道,隻要是做買賣,就得交稅銀,你違法賣菜,我們隻是沒收了你的菜,沒把你抓進衙門裡已經算是開恩了,别不知好歹。”一個微胖的官差一腳踹在了婦人的胸口上,像是用了九成的力道,直踹得婦人倒在地上半天沒動彈。
“住手,朝廷養你們這些人就是為了讓你們欺負百姓的嗎?”謝青靈已經小跑着到了跟前。
又對身後的秋蟬說道:“秋蟬,快将那位大嬸扶起來。”
“呦,來了一個多管閑事的,怎麼着,你也想被爺踹上一腳?哎呦,這麼漂亮的小娘子,我還真是不舍得呢。”剛剛那個微胖的官差本來背對着謝青靈,聽見有人竟然敢管他的閑事,當即有些不耐煩地轉身,卻在看見氣質不俗的謝青靈時,起了一絲邪念。
“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謝青靈語氣冷冷地說完這句話,下一瞬,直接竄到那人跟前,一腳踹在了男人的心窩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