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二娘又搖了搖頭,“沒說,他們就說先讓我在這裡住着,然後過幾天,又說我被判了死罪,我問為什麼,也沒人告訴我。”
姜佑安咬着下唇,暗自思索了一陣,“你丈夫有過來看過你嗎?”
“沒有,他本來就不喜歡我,不可能來救我。”鐘二娘說道。
“你家裡人呢?也沒人來看你?”姜佑安問道。
“我家不是本地的,我丈夫來這裡做生意,時間久了,就讓我和婆婆都搬了過來,我被抓的事,估計我爹娘都還不知道。”鐘二娘歎了口氣,“不過,不知道也好,我爹娘都是鄉下人,什麼都不懂,我不想讓他們為我擔心。”
“我看是你丈夫在外面有了相好的吧。”另一間牢房裡的女囚突然插嘴道。
“他。”鐘二娘皺起了眉頭,低頭摳着手指,“好像是有,之前他提過,他認識的一個女的,說是屁股大,好生養,我生不出孩子,他要休了我娶那個女的,我婆婆沒同意,他就沒再說起了。”
“這就是了,說不定你在這裡坐牢,那女人已經住進你家裡,睡在了你床上。”那女囚說道。
“這,我,我被判了死罪,出不去了,他另娶也是應該的。”鐘二娘低着頭說道。
那女囚氣得走到了栅欄邊,沖着鐘二娘大聲說道:“哎呀!你怎麼還不明白!這姑娘說你婆婆是被毒死的,很明顯,是你丈夫誣賴你殺死了婆婆,讓你坐牢,他好娶别的女人。”
“不會的。”鐘二娘站了起來,喃喃道:“他不會這麼做的,他要娶别的女人,我不會攔着他的,他沒有必要這麼做。”
“他就是又想做惡人,又想要好名聲,誣賴你入獄,他就什麼錯都沒有了,不用被别人說逼走了發妻,也不用和他相好的一起遠走他鄉,就繼續在這裡過他的好日子,多好的算盤啊!你這個傻女人,除了他,還有誰會在你被關進大牢後,享受到好處?”女囚說道。
姜佑安也站起身來,“我看這位姐姐說的有理。”
那女囚翻了個白眼,“不用叫得那麼親,叫我劉婉就好。”
“我也覺得正像劉婉所說,你進來沒有什麼名頭,也不告訴你犯了什麼罪,直接就定了死刑,肯定是你丈夫給狗官送了錢,要他幫忙處死你。”郭英說道。
鐘二娘還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我十九歲就嫁給他了,伺候他和婆婆十多年,我從來都是順着他,他怎麼說,我怎麼做,他不至于要這樣害死我。”
“我問了賈濂,他說你的罪名是毒死婆婆,還意圖殺死丈夫,我看,隻有你丈夫才會給你安上這樣的罪名。”姜佑安說道。
“不,不會的。”鐘二娘向後退了幾步,跌坐在了被子上,捂着臉哭了起來。
劉婉冷哼一聲,“沒用的傻女人,你以為你每天為他洗衣做飯,辛苦勞作,他就會感激你?才不會!他隻會嫌棄你,嫌你老,嫌你皮膚糙,嫌你生不出孩子,嫌你讓他丢面子!他壓根不覺得你在為他操勞,還覺得你住在他家裡吃白食,多了個包袱!沒有你,他不知道會活得多自在!”
“劉婉!她突然知道這個事實,肯定很傷心,你又何必刺激她!”郭英生氣地說道。
“劉婉,你也是因為丈夫入獄的嗎?”姜佑安問道。
劉婉瞪着眼睛,直勾勾看着姜佑安,彎了彎嘴角,“不錯,我殺了他。”
牢門突然打開,姜佑安被吓了一跳,慌忙向門口看去,隻見戴庭芳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程祥。
“你們怎麼來了?賈濂找你了?”姜佑安呆呆地問道。
“沒有,我想着你在這裡住着肯定不舒服,給你帶了一床被子來。”戴庭芳說道。
姜佑安擡起自己的胳膊聞了聞,“你是不是嫌我身上有味道?”
“哪有啊!公子就是想讓你晚上睡得暖和些,你被亂猜。”程祥說道。
姜佑安笑了笑,走到了栅欄邊,“那就謝謝了,昨晚我确實沒睡好。”
程祥把被子透過栅欄塞了進去,又拿出兩個紙包來,“這是脆皮燒鴿,公子說牢裡肯定沒什麼好東西吃,特意讓廚房給你做的。”
“謝謝。”姜佑安把被子放在席子上,笑着說道:“我正餓着呢,謝謝你,也謝謝戴公子。”
戴庭芳從懷裡拿出一個瓷瓶來,“這裡面是創傷藥,灑在傷口上,能好的快些。”
姜佑安接過燒鴿,笑着說道:“我傷口大多在背上,自己處理起來不太方便,要不公子幫我一下。”
“你還有心思開玩笑!”戴庭芳黑着臉,有些生氣。
“别生氣,别生氣。”姜佑安伸手把瓷瓶拿了過來,微笑着說道:“東西我收下了,牢房裡濕氣重,你身子弱,趕緊回去吧,你照常去教書,不用擔心我。”
戴庭芳也不好再說什麼,帶着程祥離開了。
兩人剛走沒多會兒,袁竹來了,也帶了床被子來,怕她在牢房裡吃不好,還專門帶了阮荷炸的油餅,姜佑安高興地收下了。
袁竹前腳走,龍世蓉和許家莺也來了,兩人各帶了一床被子,還帶了許多吃食。
熱熱鬧鬧的人都走了,姜佑安把被子分給一人一床,又把吃食分了分,她拿着一隻脆皮燒鴿,給劉婉扯了一半,遞給她。
劉婉接過燒鴿,歎息道:“你真是大方,這麼好的被子,在這種地方用,真是可惜了。”
“東西就是拿來用的,咱們蓋着睡覺,身子暖和了,它才能算是好東西。”姜佑安咬了一口鴿腿,向劉婉問道:“你殺了你丈夫,是因為他欺負你嗎?”
劉婉大口撕扯着鴿肉,“不,因為他長得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