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銜月今年的生日是個周六。
徐雲煙本來是打算等着她和傅初白見面回來之後好好盤問一番,結果下午的時候她媽來了個電話急召她回家。
正好傅初白的短信也來了,說是他人已經在校門口等着。
于是兩個人便一起出了門。
林銜月心裡埋着事,這兩天都沒怎麼休息好,臉上青白一片,還是在徐雲煙的強烈要求下才翻出化妝品來打了個粉底腮紅,至少讓氣色看上去沒那麼虛弱。
徐雲煙惦記着那天說起傅初白的時候,林銜月那個心事重重的眼神,不敢多問,卻又忍不住提醒兩句:
“畢竟是你過生日,就算...”
她猶豫了下,将想說的話在嘴裡過了遍,含糊道:“...也别讓自己不開心。”
她想說‘就算你不想和傅初白在一起’‘就算你有什麼不得不要和傅初白說的話’,但想想又覺得自己現在提了會讓林銜月提前焦慮,還是算了。
林銜月也不知道聽沒聽懂徐雲煙的弦外之音,把臉往圍巾裡埋了埋,悶哼着嗯了聲。
徐雲煙見狀還想說兩句,但又覺得自己和生怕自家的白菜被豬給拱了的老媽子一樣,砸吧了兩下嘴又把想說的話咽回去,和林銜月說了聲再見便朝車站的方向走。
等徐雲煙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林銜月才将視線收回來,但她神思還是遲鈍着,就好像既不不知道該往哪裡走,又不想在原地站着。
正恍惚着,手機突然響了,一個電話打進來。
依舊沒有備注,
但林銜月一眼就知道是傅初白。
她緩了會兒,接起來,很輕地喂了聲。
“不讓我到宿舍門口去接你,還特意讓我把車停遠點,結果出來之後你人卻站在校門口不動。”
傅初白笑着:“林銜月同學,你這不會是在釣我吧。”
他的聲音懶洋洋的,裡面混着抹不開的暧昧語調,灼得林銜月耳廓一抖,微怔了下,擡眼看去。
對面的馬路邊上停着輛眼熟的車,駕駛座的車窗降下來,男生的手肘搭在上面,正微偏着頭朝外看,光影在他臉上畫下一道分明的界限,在他眼眉的輪廓上鍍了一圈金黃。
等走進了才看見,在即将垂落的夕陽下,他瞳孔裡是算不上濃烈,卻分外專注柔和的傥蕩情愫。
林銜月的心不受控地在胸膛裡跳了下,連忙偏頭躲過他的眼睛,裝作沒看見似的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上去。
傅初白也沒拆穿她,悶悶地笑了聲,發動車子開出去。
林銜月不知道傅初白要帶自己去哪,也并不是特别關心,隻是等看着車子上了環城高速而且還有繼續往外開的架勢時,還是沒忍住,聲音很低地問:
“我們是要去很遠的地方嗎?”
傅初白單手控着方向盤,聞言從後視鏡裡瞥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來:
“我還以為你一句話都不打算和我說了呢。”
林銜月抿了下唇,将眼睛垂下來,不說話了。
“是要去個遠點的地,但也沒那麼遠。”
等安全地超過邊上的大車,傅初白才很輕地吸了口氣,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低聲笑起來:
“可不是得專門找個遠點的地方。”
他這話裡打趣的意味太明顯,林銜月的眉頭挑了下,有些好奇地看過去。
天色已經暗下來,傅初白的笑容蒙上層模糊不清的霧:“這樣就不用擔心等你把想說的話說完之後,偷偷跑掉了。”
聲音裡摻着笑意,半分真半分假地開着玩笑,可偏偏林銜月的呼吸就猛地滞了下,像是寒意洩進車子裡,流淌入四肢的血液泛着點冷。
她放在膝蓋上的手蜷了蜷,把頭偏到另一邊看着窗外,沒再說話。
她安靜,傅初白也就沒再接着聊。
車子在高速上開了一會兒後從閘道上開了下來,林銜月認不得路,隻偶爾看到略過頭頂的指路标猜測他們現在具體的方位。
她正好奇這附近有什麼吸引傅初白把自己帶過來的時候,車子就在前頭的路口轉了個彎。
夜色還未全部降臨,天空上像是挂着層黑色的紗,層層疊疊地和不遠處的山巒銜接,有星星點點的光從山上投射出來,直到靠近些林銜月才分辨出來那是立在山上的路燈,盤山公路在路燈和樹叢陰影的呼應之下偶爾露出段銀白來。
山底下建了個小三層的建築,邊上似乎是個露營地,已經有不少篝火燃起來,在黑色的夜空中泛起星星點點的火苗,帶着某種呼喊野性刺激的欲。
林銜月有些被眼前的場景驚住,直到傅初白喊她才回過神來拉開車門走下去。
“這是?你們平時賽車的地方?”
傅初白走到她邊上,算不上驚訝地挑了下眉:“算是吧,一群人偶爾到這裡玩玩,方便,而且沒那麼多束縛。”
林銜月還想問些什麼,隻是還沒張口就聽到不遠處有人喊傅初白的名字。
她一擡眼,就看到陸宴楠提着瓶啤酒颠颠兒地跑過來。
“你來晚了,他們剛已經跑過一輪了。”
陸宴楠朝傅初白說完,又側過頭看着林銜月,笑起來,露出兩個好看的酒窩:“助教同學,我們又見面了~”
林銜月對陸宴楠的印象不多,更不用說招架他這完全自來熟的熱情,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傅初白擡腳不輕不重地踢了他一眼,哂笑着:“滾一邊去。”
陸宴楠捂住心口,故作柔弱的來了句:“我就知道你,有了女人就忘了兄弟,哼!再也不和你說話了!”
說完,還裝模作樣地擦了下眼角不存在的淚水,轉頭又走回人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