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青面色憔悴,眼底烏青,下巴上長了胡茬,他坐在小小的單人床上,見趙司令過來,“噌”地一下起身:
“司令,您咋麼過來了?”
趙司令擡手示意他坐下:
“安華醒了,我估摸着你這件事過兩天也差不多該解決了。”
容青坐回床上,垂頭看着地闆,眼中閃過掙紮,他擡起頭問:
“司令,我能不能知道……是誰舉報的我?”
趙司令搖頭,臉色也不好看:
“這事沒經過我,那人直接往上頭報的,讓你來禁閉室也是為了給上面個交代。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安華這會兒醒了,你私自出去的事就算不上違紀,說不準還能給你批個協助立功,讓你官複原職。”
容青放在床邊的手指動了動,他想說什麼,擡頭望見了在那縷亮光中飄動的浮沉,最終隻勉強勾了勾嘴角:
“……麻煩您了。”
……
沈雅萍被送回宿舍,手邊放着大紅色的臉盆,盆底畫了兩條鯉魚,中間寫着“多子多福”四個字。
宿舍裡沒有人,她狠狠地踹了盆子一腳,心中的郁氣卻無處宣洩,捂着臉跌坐在床邊——
鐘俊陽要和她分手。
雖然他沒明着提出來,可對她的态度與之前截然不同,現在還願意接她出去,不過是還沒找到下一個合适的罷了。
她一遍一遍告訴自己她有孩子傍身,就算鐘俊陽跟她分手,将來也能進鐘家的門,可不知為什麼,她心裡慌得厲害,連肚子裡的孩子都給不了她一點安全感。
她越想越煩躁,擡手拿起桌上的瓷杯往地上砸,四分五裂的碎塊兒濺了一地,她的小腿被劃傷,殷紅的血珠從傷口冒出來。
“雅萍,你這是怎麼了?”
沈雅萍的舍友從外面進來被吓了一跳,推開門就見她頭發散落的坐在地上,表情猙獰,小腿上的血不住的往外冒。
“你腿上流血了!快起來,趕緊去醫務室包紮,不然以後肯定得留疤。”
女生架起地上的沈雅萍,拿紙輕輕擦了擦她小腿上的血:
“還能走的動路嗎?”
她點點頭,大半邊身子都靠在女生身上,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兩人磕磕絆絆一路走到了醫務室,值班老師正坐在桌前喝茶,見她身上血淋淋的一道劃痕,連忙起身去拿酒精給她消毒。
“嘶——”
沈雅萍疼的小腿往後抽,值班老師眼疾手快的把她按住,把酒精繼續往上塗:
“别怕疼,要是沒處理好進了髒東西,你這傷口可是會感染的!”
醫務室的繃帶不夠用,其他人又不知道庫存在哪,值班老師隻能親自去拿新的。
她大緻往櫃子裡瞅了眼,把缺的藥記在心裡,指着沈雅萍的舍友:
“你跟我一道去拿藥,她現在腿不大要緊了,你不陪在跟前也沒事。”
屋裡隻剩下沈雅萍一人,淡淡的藥味兒彌漫着整個醫務室。她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往門口看了眼,一瘸一拐的下床走到藥櫃前。
她彎腰忍着痛查看各個藥上的說明,手裡剛把□□膠囊拿起來,就聽門口傳來輕微的響動。她警惕的把手裡的藥藏在身後,轉身呵斥:
“誰啊,怎麼不敲門?”
門外的人沒應聲,轉動把手,緩緩把門推開。
進來的是一男一女,沈雅萍把他倆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沒見到誰身上有什麼傷口。她抿唇,目光戒備:
“你們倆哪不舒服?”
兩人對她的話充耳未聞,女生不急不緩的走到桌前坐下,翹起二郎腿,漫不經心的瞥了她一眼:
“沈雅萍?”
沈雅萍往後退了小半步,神色警覺:
“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女生哼笑一聲,從男人手裡接過一個信封,從裡面拿出一沓照片扔到她面前,手指在其中一張上輕點:
“你跟鐘俊陽……要分手了吧?”
她手指按着的那張照片上,鐘俊陽正摟着一個面色柔弱的女生,眼裡帶着她從未見過的溫和。
沈雅萍心髒像被人攥住,死死咬着唇,不讓她看出自己的難堪: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如果是要告訴我俊陽和她在一起了,讓我自己主動離開,我勸你還是算了,我是不會放手的!”
女生卻笑起來,拿起照片放到她眼前:
“你說……這個女生長得像不像容姝?”
沈雅萍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