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姝目光一凝,靠到門後。裡面氣急敗壞的聲音還在繼續:
“不對、不對、不對!不管改了多少次,得到的結果都不對!”
“配方裡缺失的到底是什麼?容正那個老東西,到底把什麼隐掉了?!”
元凱的聲音幾乎是狂躁的吼出來,桌上的玻璃器皿碎了一地,幾個助手戰戰兢兢的縮在一旁,白着臉不敢出聲。
容姝擰眉——
元凱,果然跟記憶中不一樣了。
而且……
她眸光微閃。
那兩支藥劑,果然是從原身父親那裡得到的。
元凱陰恻恻的視線在衆人身上掃視一圈,看到高雲青時,他目光一頓,在對方瑟縮的眼神中,滿臉陰鸷的開口:
“高雲青,你是容正的貼身助手,給他整理過不少手稿吧,啊?”
他一把拽過高雲青的頭發,把她的臉怼到那張空了一行的資料上,語氣狠戾:
“好好給我想,這上面到底缺了什麼。要是想不起來……呵。”
他挑起高雲青的一縷頭發,手指拈了拈:
“你猜,在這裡得罪了我,你會是什麼下場?”
高雲青渾身一個激靈,吓得牙齒都在顫抖:
“元、元凱,我真的不知道是什麼,你、你知道的,重要的手稿老師都是自己整理,我……我根本拿不到……”
她膽戰心驚的低下頭,不敢對上元凱的眼睛。
元凱眯起眼,突然爆喝一聲:
“滾!都給我滾出去!”
屋裡驚起“噼裡啪啦”的響聲,幾個助手如蒙大赦般逃出來。容姝找了個拐角處躲進來,等人都逃走了,她緩步走到實驗室,将門口的縫隙拉大。
元凱頭也沒擡,盯着手指被玻璃碎片劃出的傷口,語氣不耐:
“還不滾?呵,也好,留下來給我……容姝?”
他錯愕的擡眉,瞳孔緊縮,蒼白的手指緊緊握住身後的桌沿: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臉色突然變得慘白,對上記憶中一直不敢觸碰的那張臉,他勉強自己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狼狽的移開視線:
“聽說容老師去世了,我、我一直很擔心你……”
在容姝毫無表情的面色中,他聲音逐漸小下去。
容姝掀了掀眼皮,明明聲音中沒有任何波動,元凱卻聽出了諷刺:
“死無全屍?為保護基地壯烈犧牲?”
她眼神淡淡,在元凱幾乎哀求的目光中,說出了讓他目眦欲裂的話:
“可惜我爸為你傷心了好久。”
“你胡說!容正怎麼可能會為我難過?!”
他眼裡爬滿紅血絲,眼裡交織着恨意:
“他根本不在乎我,也不想好好教我,否則,這兩支藥,他為什麼要背着我研究、不肯帶我一起?他根本沒拿我當他的學生!”
“他在乎的隻有他自己!就連你也沒被他放在心上,否則這些能夠保你一生的東西,他為什麼不會提前告訴你?”
容姝兩手交疊抱在胸前,像看跳梁小醜一般:
“你以為,你拿走的資料,他不知道?”
元凱踉跄的往後退了兩步,他瞪大雙眼:
“什、什麼?”
容姝語氣頗為可惜道:
“在你犧牲的消息傳開後,他發現了手上還沒完成的資料不翼而飛。那個時候,他就知道你沒死,還拿走了他的研究。為此,他情緒低迷了很久,偶爾有次應付基地高層時喝醉了,他很難過的問我你為什麼要走,我才知道,你還活着。”
她目光鋒利的仿佛一把刀,直直的刺向元凱的心髒:
“他沒向基地報告這件事,就是想讓你好好活下去,不然你以為,基地高層知道之後,你還能安然無恙的呆在這裡做研究?”
他手指發顫,一遍遍重複着:“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的,”容姝語氣淡淡,“他平時是怎麼對你的,你真的沒有一點感覺嗎?”
元凱咬牙,不願去相信。可心底的聲音卻告訴他,事實可能真的像容姝說的那樣。
後悔嗎?
他也不知道。
事到如今,他也沒有後悔的資格了。
淩亂的頭發遮住了他的眉眼,他沉默良久,指甲狠狠掐着手心,聲音嘶啞:
“……袁澤成。”
“什麼?”
“是袁澤成告訴我,老師在研究如何抑制喪屍病毒的。”
容姝心裡狠狠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