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靜的連呼吸聲都能清晰的聽見。
容二叔尴尬的坐在沙發上,眼神不斷望向妻子,卻沒得到任何回應。他頓時如坐針氈,四肢像被釘住一樣不敢亂動。
這時容妙妙的房門“咔哒”一聲打開,她察覺到幾人之間凝固的氛圍,有些怯怯的望過來:
“媽媽,有個地方我看不懂,能不能……”
容二叔瞬間起身,如蒙大赦般朝女兒走過去:
“我來、我來。爸爸給你講……”
二人進了屋,房間又安靜下來。
容姝笑眯眯的,歪頭看了李音一眼:
“嬸嬸怎麼說?”
李音嘴角的弧度徹底消失,她面無表情的盯着容姝:
“你說這些,是想要什麼?”
容姝直視着她的眼睛:“錢。”
李音看着她那張沾了灰也掩飾不住姝色的臉,額角猛跳,随即嗤笑一聲:
“小姝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好好的,怎麼又繞回到錢上來了?你先前說的倒是好聽,不要我們給你掏錢。那你現在又是在幹什麼?上學一共才省下幾個錢,測試的費用可不止這個數。”
她看着容姝搖搖頭:“哎,真叫人寒心。明明你爸媽都是鐵骨铮铮的軍人,怎麼到你就……算了,是我和你二叔不會教育,才把你教成現在這副模樣。造孽啊,我以後還有什麼臉去面對大哥大嫂……”
容姝心裡升起一股憤懑的憋屈。
又來了。
原身記憶中,每次她開口想要個什麼東西,李音都會唉聲歎氣的提起她犧牲的父母,假惺惺的掉幾滴眼淚,然後把事情搪塞過去。
她不耐煩的打斷李音:“不是考試費,我說了這個費用我自己會想辦法。”
李音一愣:“那你要什麼錢?”
容姝冷笑:
“作為烈士子女,除了學費全免以外,應該還有别的優待條例吧?要我一條條給你講?”
李音變了臉色,她沉着臉道:
“容姝!我是你嬸嬸,你就是這麼跟我說話的?”
容姝翹起二郎腿,懶洋洋的瞥她一眼,聲音不屑:
“哦,是嗎?那你有把我當侄女嗎?”
李音氣的臉色漲紅,伸手指着她怒罵道:
“你!我和你叔叔當年不顧反對把你接回家,辛辛苦苦養你到這麼大,結果你就是這麼對我們的?好好好,你馬上要成年了,翅膀硬了,不需要我們了,所以才敢這麼放肆是吧?”
“你要是不想呆在這裡,立馬給我滾出去!這裡是我家,我李音不欠你的!”
容姝毫不猶豫的起身,眼裡的冷意幾乎要化為實質:
“不欠我的?真虧你能說出這句話。李音,我叫了你這麼多年嬸嬸,你都不覺得虧心嗎?軍部發放的撫恤金拿着不燙手嗎?政府每年給的補助,你去領的時候不覺得臉紅嗎?”
李音瞬間臉色煞白,她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你、你怎麼會知道?”
容姝一腳踹在桌子上,桌上的杯子、果盤“噼裡啪啦”碎了一地。她上前一步,對上李音有些恐慌的視線,伸手在她肩上拍了拍:
“嬸嬸,錢還回來,我可以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可你要是想賭那一絲我會繼續忍氣吞聲的可能……”
她輕笑:“你大可以試試。你看到時候政府會不會管我,我會不會在鄰居面前撕破你多年經營的僞裝,妙妙會不會受你們影響在學校裡被人指指點點。”
李音臉色難看起來,她嘴唇哆嗦了下,嗫嚅道:
“容姝!我是你嬸嬸,你不能這麼對我!”
她看着容姝譏諷的眼神,意識到這招不管用了,有些無力的張了張嘴,語氣忽然軟下來:
“小姝,你寬泛我幾天。這不是件小事,我總得跟你二叔商量商量。再有,妙妙現在确實是大把花錢的時候,你不是不知道……”
容姝擡頭:“停,别跟我說這些。當年我除了上學的費用其餘一分錢沒花,何況我上學還免費。”
李音一下啞了聲。
容姝起身,避開地上的碎玻璃渣,臨走前回頭看了她一眼:
“政府的補助我不要了,權當是還了你們給我口飯吃的恩情。但一周之後,我要看到撫恤金一分不少的打在我的賬戶裡,否則……”
她嘴角微微勾起,眼神幽邃如深淵的漩渦:“你不會想知道結果的。”
而後“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李音愣愣的坐在沙發上,低頭去撿地上碎掉的果盤。手指突然傳來一陣刺痛,她才蓦地回神,看着從傷口不斷往外湧的鮮血。
“音音,你怎麼了!”
容二叔聽到外面哐當的聲音打開門,看到李音受傷的手指連忙跑到她身邊。他看到滿地的狼藉,有些焦急地問:
“音音,這是怎麼回事?小姝呢?”
李音冷笑一聲:“怎麼回事?還不是你那個好侄女!不知道今天抽哪門子風,張嘴就開始要當年的撫恤金。不是我說,老容,你給我評評理,我李音把她養這麼大,這些年來沒有功勞還沒有苦勞嗎?她上來就這麼咄咄逼人?”
容二叔白着臉往身後看了眼,給李音使了個眼色:
“噓……噓,妙妙還聽着呢,你小聲點。”
不料這話直接讓李音的火氣升到了極點:
“我憑什麼小聲!妙妙聽着怎麼了,她都這麼大了,這事她該知道!”
她不顧丈夫的阻攔把縮在屋裡的女兒喊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