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敢管老子的閑事?”
“雲州州判,再靠近一步本官判你等二人調戲婦女之罪!”
胡子男嚣張地欲要給陸航之點顔色瞧,而陸航之直接掏出懷間的腰牌亮在他眼前,兩個流氓同時僵在原地。
二人雖是流氓,但也并非不識字。
即便不識字,他們也相信陸航之手上那表明身份的腰牌是真的。
這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大、大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大人恕罪……恕罪……”
胡子男點頭哈腰,鞠躬請罪,态度倒是殷勤。
他那小弟滿頭虛汗,同樣低着頭,卑躬屈膝。
陸航之單手一揮,放過他們。
兩人便夾着尾巴迅速離開此地,跑得和野狗一樣快。
“多謝大人……”
李彩華恭敬地謝了他,方才若不是他及時出現,她完全不敢想象自己将面臨怎樣的困境。
“大人怎麼在此?”
“州上有事,命我外出……你呢,你怎麼也會在此?而且還是這時辰獨自在此飲酒,可是遇到了何事?”
“妾身也是有事外出……曉兒離開雲州,妾身是來送行的……今日趕不及回去,便在此留宿……至于這酒,隻是一時興起罷了……”
李彩華說到最後,眼眸裡劃過一絲落寞。
她前面說的都是實話,但飲酒并非一時興起,而是借酒消愁。
“妾身既有幸在此遇見大人,大人也為妾身解了圍,不知大人是否賞臉,給妾身一個感謝大人的機會?”
李彩華擡手一揮,她那身漩渦紋繡裙的寬袖往身後一擺,然後自然垂落。
陸航之幫了她,她自然要做點什麼以示感謝。
眼下除了請他喝酒用膳,她也想不到更好的主意。
隻是陸航之沒來之前,她便喝得有些猛。
這張桌子上面就擺了三道下酒菜,其他都是酒瓶,連桌下也倒了幾個瓶子。
她拿起一個酒瓶正要給陸航之倒酒,結果發現是一個空瓶。
于是她又拿起另一個酒瓶搖一搖,還是一個空的。
李彩華把桌上的酒瓶都搖了一遍,才知這些酒都被自己喝光了。
“菁菁,再去買些酒來。”
“娘子,您都喝那麼多了,别再喝了吧……”
女孩不忍她這般糟蹋自己,便多了嘴。
李彩華自然不悅:“我讓你買你便去,哪兒來那麼多廢話?如今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菁菁猶豫再三,還是動身去買了酒。
李彩華身心疲倦,卻故作精神道:“家婢不懂規矩,望大人見諒。”
陸航之一眼便瞧出她不對,勸道:“娘子喝多了,飲酒不可過甚,容易傷身。”
“酒是傷身,卻也能解愁,妾身千愁難解,唯有杜康。”
李彩華東倒西歪地坐了下去,她的身子柔弱似無骨,此刻若來一陣風,便能将她吹倒。
她的身子坐得不直,看着潦草,而她那對水潤的眼眸癡癡地盯着眼前的酒杯,未曾移開分毫。
“隻娘子一人來送行,世子可有随行?”
李彩華一聽世子二字,心情愈發沉重。
她對着酒杯的眼眸忽然生出了眼淚,眼圈慢慢濕潤。
“妾身一人送行,世子尚在沈園。”
她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流出眼眶,她不想陸航之看到她的軟弱。
李彩華故意拿起筷子,夾着盤裡的下酒菜。
其實隻要眼不瞎的人都能看出她眼眶裡的淚光,陸航之不過是給她面子,看破不說破。
她此行未有世子陪同,他們這樣見面不妥。
陸航之打算告辭,便尋了個借口:“我還有事,便不打擾娘子了,娘子也别貪杯,時辰不早了,娘子還是早些回房休息,明日才能趕路。”
“航之……”
陸航之說罷正要轉身,李彩華不舍他走,情急之下站起了身,還喚了他的名。
然而她先前吃多了酒,雙腳搖搖晃晃,根本無法站穩,便不勝酒力地跌入陸航之懷中。
她搖搖落下,陸航之下意識便接住了她,她險些摔倒。
二人幾乎擁在一起,就差半分距離,他們便是親密無間。
陸航之并未太在意,隻順手扶正她的身。
“娘子喝多了,還是盡早回去吧,免得再遇上無禮之徒。”
面對陸航之溫柔的關懷,李彩華想起了從前。
她不願他走,她隻想他再多留一會兒,隻想他多陪着自己。
“有你在,有哪個無禮之徒敢近我身?”
她為了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連該有的禮數都抛了出去。
甚至想到曾經,她的身邊因為一直有他,是他護着,她才有了萬千幸福。
他們也曾相互許諾過,無論發生任何事,他們都會永遠相愛。
刻骨的山盟海誓曆曆在目,如今卻已物是人非。
倘若沒有阻礙,他們仍是全天下最幸福的愛人。
為何天公不作美,偏要拆散他們?
李彩華深情地望着他,她眼裡的情意,陸航之一眼望盡。
他立即松開她,退了兩步。
李彩華沒了他的支撐,柔弱的身子搖晃了兩下。
她心底生寒,換做以前,他根本不會這樣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