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合樂迷迷糊糊睜開眼，入目是碧光潋滟的頂部礁石，耳邊則是火苗噼裡啪啦的聲音。

一個小火堆就在身旁不遠處，烘得周身溫暖。翟合樂身上的衣服被脫下，架在一旁烤火烘幹。

透過火光，她看到衣服對面的空地上有一個身影。

翟合樂伸了個懶腰，渾身清爽。她把手搭在晾曬衣服的木架子上，就看到容祁背對着自己，似乎正在打坐。

“師弟，你在幹嘛呢？”翟合樂問。

“看書。”容祁早就聽到身後的動靜，卻依舊老僧入定。

翟合樂“哦”了一聲，突然一個壞點子升起。她笑嘻嘻的，黑色的瞳仁轉來轉去。

“那......好看嗎？”

容祁蹙眉，顯然非常困惑。他低頭看着攤開在膝蓋上的功法秘籍，正在思考這本書到底好不好看。

“這麼難回答嗎？”翟合樂拉長聲音，在空洞的洞穴中，她的聲音格外空靈，宛如靡靡。

“還行吧。”容祁點頭，很認真。

這功法他是在半個月前得到的，其實已經熟記于心，隻是眼下氣氛有些尴尬，他才借着複習功法的由頭回避。

“還行吧？”翟合樂語調上揚，似乎有些不滿意，嬌氣道：“你師姐我胸是胸，腰是腰，屁股是屁股，怎麼可能還行？”

容祁瞪大眼睛，蒼俊的臉頰瞬間滾燙。他似乎是被嗆到，握拳抵在唇邊咳嗽。壓抑的聲音時不時溢出，伴随胸腔共鳴，聽起來還有絲絲性感。

“哈哈哈哈哈哈。”

翟合樂惡作劇得逞，喜笑顔開。

木柴太少，洞穴潮濕，篝火逐漸熄滅。翟合樂穿上已經烘幹的衣服，玩心大起，撿起附近的石頭開始朝水面打水漂。

容祁從遠處走來，左手拿柴，右手提着一隻已經死掉的兔子。

他們被困在這處天然洞壁中，面前是一灘深不見底的池水，後面是生機盎然的萬丈灰草地。容祁曾趁着翟合樂昏迷時查看過四周，卻沒發現有任何的地上出口。

似乎唯一離開這裡的辦法，就是入水。

一提到出口可能在水底，翟合樂是一萬個不願意。她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每一個動作都在表示拒絕。

“灰草地是魔界的特殊生态，是通往魔窟地下城的途徑之一。我們隻要沿着灰草地走，總能走出去的。”為了打消容祁執意下水的念想，翟合樂捂着自己胸口信誓旦旦，“你相信我，我們一定會找到秀秀師妹的。”

少女蹙着秀美，水盈盈的眼睛布滿霧氣，似乎隻要容祁說一個“不”字，她就會哭出來。

容祁眨眨眼，點頭同意了。

雖然翟合樂的演技略顯浮誇，但對付容祁足夠用。

翟合樂歡呼雀躍，眼底藏着一閃而逝的狡黠。

他們修整片刻，然後沿着灰草地往洞穴的深處走去。

灰草地就是地下的茂密森林，它們雖然長相如濕膩的章魚吸盤觸手，但是卻源源不斷産生靈氣供養附近的植物。所以這裡哪怕不見陽光，但依舊郁郁蔥蔥。

“小心點，灰草地不會傷害植物，但是卻會捕食活物。如果被它們的觸須纏上，就等着變成養料吧。”翟合樂在前面歡快的走着，聲音卻低沉提醒。

容祁：“我見過灰草地如何捕食獵物，它們怕鹽、隻要遇上鹽，就會立刻縮水退化。”

翟合樂狐疑，回頭：“你怎麼知道？”

灰草地是魔界才有的生态，極為難遇。作為仙門弟子的他們平時都甚少踏入魔界，自然對于這裡的奇怪區域不可知。翟合樂之所以知道，那是因為她有系統百科。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就是知道。”容祁停下，輕輕搖頭。

他表情很淡，不帶任何情緒，卻實實在在讓翟合樂感受到了困惑和迷茫。

“我的腦子有時候很亂，總是莫名其妙知道很多東西。”

似乎是被翟合樂難以置信的眼神盯得太久，容祁支支吾吾。

莫名其妙知道很多東西，這不就是開挂嗎？

翟合樂呼吸一滞，面上卻帶着笑意。

“沒事，可能是你修煉太認真，快要做火入魔了。”

“......應該不是吧。”容祁覺得這話聽起來好像不是在安慰人。

“走吧，别耽誤時間。”

翟合樂繼續往前走，隻是腳步有些拖沓。

兩人一前一後，中間的距離大概有五步遠。翟合樂咬唇，心裡盤算着計謀，恍然間她一個趔趄，假裝摔倒在地。

“師姐，你沒事吧？”

飛揚的裙擺還未落地，容祁就來到了翟合樂身邊。他屈膝半跪，狹長的眼睫微垂，看不清神色。

“崴到了。”他仔細替翟合樂檢查傷勢。

“痛死了。”翟合樂眼裡含淚，看得人格外憐惜。

容祁從懷中掏出一塊素白幹淨的手帕，輕輕蓋在翟合樂的腳踝處。

“師姐，你忍一下。”他擡頭，清冷的眼倒映着眼前白衣少女的姝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