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浮世塔回來之後翟合樂就病了,她昏迷好幾天,連修煉會結束儀式都沒出席。後來好不容易醒過來,但體内靈力還是枯竭,她被迫又在床上趟了幾天。
商山大師姐病倒的消息不胫而走,但來探望的人卻寥寥無幾。
蒲峰來了,帶着修煉會的記錄冊和一瓶靈藥。姚秀秀林巍然和江悅遠也來了,後兩人圍着她叽叽喳喳,前者站在稍遠一點的地方默默把窗戶打開讓新鮮空氣流入。陳百歲也來了,他站在翟合樂床邊欲言又止,似乎有話想說,但最後隻是說自己會刻苦修煉不枉費翟合樂的一番苦心。
最後來的是昌宇,他倒是毫不客氣地直接坐到翟合樂床邊大吐苦水,說自己不僅沒找到清靈玉還一直被陳百歲針對雲雲。最後還把墊胸的餅掏出來咬了一口,那碎渣子差點掉在翟合樂床上,氣得翟合樂想要跳起來打人。
“對了,你房間裡的朝露怎麼還沒謝啊?”臨走前昌宇的視線停留在桌上的白玉花瓶,那細長的瓶口獨有娉婷之色,而純白芳香的朝露舒展花瓣,散發清香。
朝露是仙門特有的一種花,開在此彼海,它的香氣能夠鎮定凝神、源源不斷供給靈氣。但最讓人趨之若鹜的是它那絕妙的駐顔功效。
隻可惜朝露易謝,離開此彼海後用精血滋養也僅能存活一天。
翟合樂桌上的朝露開得正盛,估計能撐很久。
“不知道。”翟合樂搖頭,“我醒過來的時候這花就在了,還以為是誰來探望的時候送的呢。”
她因為強行開挂用意識入侵浮世塔從而遭到反噬,在昏迷期間硬是一點感知都沒有。不過好在蒼梧宗目前還算太平,并不危險,而她的住處也布有陣法守護,外人無法入侵。
“送你花的人當真是有心了。”昌宇感慨,看翟合樂的眼神變得奇怪和感慨。
這讓翟合樂感到莫名其妙。
喂,她蒼梧宗第一美好不好,有人暗戀她送她花難道不正常嗎?
平平淡淡中雞飛狗跳,白駒過隙徒留下痕迹像是牆壁上斑駁的青苔。這種平淡中帶着抓馬的惬意日子讓翟合樂緊繃的心弦稍微放松,甚至産生了一種要是永遠如此安穩那該多好。
隻可惜,躲在蒼梧宗白雲下的翠綠幽山從來不是什麼極樂淨土。
深夜,正在假寐的翟合樂猛然睜開眼眸。屋内門窗緊閉,但依舊可以聽見風雪的聲音。
已經是冬天了。
她鬼使神差下地,推開窗戶,輕柔如白花一樣的雪片緩緩降落,在素裹的雪地之上,一襲清冷白衣的容祁手背在身後,像墨竹一樣靜立着,任憑霜雪覆蓋他的肩頭和發頂。
外面很冷,可容祁臉上的笑意卻格外溫暖,上挑的绮麗鳳眸流光溢彩,盛着月光和深情。
他們之間隔着風雪,可容祁的眼裡隻容的下翟合樂一人,仿佛她就是他的天地。
“師姐。”他輕聲喚道,“你身體好些了嗎?”
穿着素衣的翟合樂俨然沒有白天那高傲明豔的樣子,反而純淨淡雅像牆角的小花。
她呆呆看着容祁,嫣然一笑:“好很多了,對了,你什麼時候出關的?”
“沒多久。”容祁回答得模棱兩可,夜色中他的眸子亮如星河,淡淡的喜悅溢出。
他走近幾步,燭光打亮長袍,翟合樂這才發覺對方的衣角已經浸濕并且發藍。
他到底在屋外站了多久啊?
翟合樂怔然。
容祁顧慮身上的涼氣,堪堪隻走了幾步。這麼短的距離他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氣,渴望靠近卻又害怕退縮,最終還是敗給了自己的眷戀。
高大陰影在翟合樂面前投下,少年帶着朝露的花香,以身軀擋住風雪,垂眸的瞬間像悲憫的上仙。
“師姐,以後别去做那麼危險的事了。”
“不然我會心疼的。”
最後一句喃喃自語,跟雪花一樣在掌心融化。
“什麼?”翟合樂頓了頓,下意識伸手想要去摸容祁的臉,但卻被後者躲開了。
“但隻要是師姐想要的東西,我就一定會幫你得到的。”容祁又自顧自說,最後沖翟合樂溫柔一笑。
他本就長得極為俊逸,雪花落在眼睫,那纏綿缱绻的眼神像是一個吻輕輕落在了翟合樂的額前。
“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