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還是偷偷和代雲舟見了一面，在過了明路的“雲府”。

“雖是春天，但接二連三地出岔子，頗有些多事之秋的味道。”黛玉也贊同賈敏的話，這幾天的消息有些密集。

代雲舟道：“正說要拜見嶽父，找機會把消息遞給你，沒想到你卻來了。”

黛玉自覺忽略了代雲舟對林如海的稱謂，問是什麼消息。

“王子騰這事，并非意外，而是有人蓄意。”代雲舟道。

“我父親也覺得蹊跷，你是查得什麼情報了？”

代雲舟并不隐瞞：“你知賈王薛史四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們是為何關系如此緊密？”

這個不難，黛玉快速回答：“四個家族，原籍在一處，後來先後發達了，有富的，有貴的，有掌權的，有弄兵的。

四家皆連絡有親，就像藤蔓一般相互纏繞、支撐，自是往來緊密。

但這是表面，世人皆知，既然你這麼問我，便不會隻表面的原因，讓我想想...”

在黛玉冥思苦想，無暇注意代雲舟的時候，代雲舟的目光正大光明地落在黛玉身上。他含笑望着黛玉，宛如望着一幅古典仕女圖，圖裡的人翠眉颦似春山，綠鬓低垂，目凝秋水。

忽的，黛玉舉手：“我知道了！”

代雲舟笑意更甚：“姑娘知道什麼了，說來聽聽？”

“姻親是關系緊密的一個方面，但勳貴之間哪有不聯姻的，這不是幾個家族關系緊密的主要原因。

所謂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一定有利益在其中，才能把他們綁的那麼深。這利益嘛，話說回來，不是權就是錢，歸根結底，還是權。”黛玉一本正經地娓娓道來。

代雲舟手一動，按下了想摸摸黛玉頭的念頭，虛虛握拳，輕咳一聲，正色道：“正是如此，姑娘的外祖家，賈家，乃是開國功臣之後，有世代世襲的爵位。

祖宗打天下有功，這不必多說了。到了你外祖父這輩，外祖父和先帝關系又極好，是可以向先帝遞“密折”告狀的程度。

大權在握的時候，想蔭庇後代乃是自然的想法。請姑娘再想想，什麼方法最一本萬利呢？”

黛玉順着代雲舟的思路走，賈府的初創靠的是軍功，而走向輝煌則是靠與先帝的私交。嘗過了權力的味道，便會知道成為皇帝心腹，是最便捷的做法，再聯系曆史上的九龍奪嫡的背景，牽連之人甚多，朝廷幾乎大洗牌...

“所以他們站隊，且站錯了？”黛玉緩緩問。

代雲舟沒有掩飾欣賞的目光，換成是他，在信息不對等的情況下，沒有黛玉腦子轉的快。

“沒錯，他們站隊了，但可怕的不是站錯隊，而是直到現在，還沒放棄。”

黛玉大驚，她萬萬沒想到，賈府沒什麼得用的人，以賈政為首，看起來中庸溫吞，卻在下這麼一盤大棋？

“所以他們站的是哪一隊？”黛玉憨憨地擡頭問。

“你外祖父押寶，押的是廢太子胤礽。你留意過賈府正房榮禧堂有一副對聯嗎？

樓中飲興因明月，江上詩情為晚霞。這幅對聯胤礽幼年時曾經引用，且時人廣為傳誦。

胤礽也将此引為自己的名對，書賜許多親近之人。這幅對聯，便是他手書贈予賈府的，隻不過落款用的是化名。

就不知道與賈府來往的臣子和太監之中，有沒有知道此事的。”

竟然敢如此明目張膽，黛玉有些不可思議。

“所以先前東府的蓉大奶奶，秦可卿，果真與廢太子胤礽有親眷關系？”黛玉問道。

這下輪到代雲舟驚訝了：“此事隐秘，我猜賈府所知者甚少，你就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