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代雲舟,則像一隻拉滿的弓弦...
......
黛玉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隻覺得自己像是一葉扁舟,在漫無邊際的大海裡沉浮。
迷蒙中,她想到明天還要敬茶...不過,明早春莺一定會來叫她起床的。黛玉這麼一想,才昏昏沉沉睡過去了。
代雲舟和黛玉一樣,素來習慣自己親力親為,看黛玉睡過去了,也不叫人,隻拿了房裡備好的熱水和毛巾,幫黛玉擦洗幹淨,又換了舒爽的裡衣。
這期間,代雲舟幾次按捺住左右亂看的目光,今日已是鬧的不成樣子了,黛玉身子嬌弱,自己實在不該如此胡來。
直到代雲舟把皺的不成樣子的床單撫平,又給黛玉蓋好了松軟的夏被。代雲舟才輕舒一口氣,把包了被子的黛玉一起抱到懷裡,兩人這才一起沉沉睡去。
天明之際,先醒來的是代雲舟。
他一向自持,這會兒醒過來,已經過了晨起鍛煉的時間。于是他便也不着急起身了,隻側身支着手肘,看着黛玉嚴嚴密密裹着一幅被子,安穩地合目而睡,乖巧地不得了。
代雲舟不自覺地淺笑着,他還記得初見黛玉的時候,是在揚州的書田,她堪堪是個小姑娘,卻有無數古靈精怪、令他耳目一新的點子。
後來她陰差陽錯救了月琴,代雲舟聽月琴誇林姑娘善良、貌美、溫柔,心裡也隐隐贊同。
...也不知是什麼時候,他便将這個小姑娘,放在了心上。
此時,忽然門外響起了幾聲輕輕的敲門聲。
春莺有些躊躇,她實在不想敲門,姑娘和姑爺的新婚之夜,想來姑娘也累着了。但今日都是正事,得開祠堂,得叩拜曆代祖先,還要給禮親王和王妃敬茶......
若是遲了,姑娘必然要惱,春莺便硬着頭皮敲門了。
來開門的果然是世子,春莺不敢擡頭,隻盯着門檻,回禀需請夫人起身梳妝,不然趕不及用早飯了,說完便靜候一邊,等候吩咐。
代雲舟估算了下時間,讓春莺先準備着,再讓黛玉睡一刻鐘:“一刻鐘之後,我喊夫人起身。”
春莺自然沒有不應的,有條不紊地吩咐下去準備黛玉出門的東西,隻等黛玉一起來,便能行雲流水地拾掇起來。
代雲舟轉身回屋,捧了黛玉昨晚看的那本書,想離黛玉近一些,又坐回床邊。邊看書邊算着時間,讓黛玉多睡一會兒算一會。
代雲舟看閑書看的少,仔細一瞧,黛玉看的竟是明代徐霞客所著遊記,正翻到了雲川這一頁...
到底黛玉心裡盛着事,沒一會兒便悠悠醒來,映入眼簾的,便是代雲舟背對自己坐在床邊,單薄的裡衣掩不住挺拔的脊背,削瘦的腰身......
黛玉還沒完全清醒,手指卻不自覺地碾了碾,她想起昨晚手指的觸感,堅硬卻絲滑。
忽然又想起什麼,黛玉偷偷掀起被子,看到身上穿着水紅色的一身裡衣,端端正正地,十分完好,無處不昭示着這是一件嶄新的衣服。
黛玉心裡哀嚎了一聲,她整個人,從裡到外,都被吃幹抹淨,還...還看光了。
代雲舟聽到背後窸窸窣窣的動靜,轉頭看到黛玉把自己整個人都埋在了被子裡,他覺得好笑。
但代雲舟知她羞惱,也不點破,想起了另一回事,隻說:“你看看身上還...疼嗎?若是不舒服,咱們晚一會也無妨。”
黛玉扒拉開被子,瞪了一眼代雲舟,隻是這一眼,有絲絲嬌嗔,卻無一絲威懾。
“今日這麼重要的日子,怎能晚一會兒?簡直信口胡來。”黛玉坐起身來,她身上雖有些酸軟,疼卻不那麼疼。
黛玉正想着自己莫不是天賦異禀那一卦,所以恢複奇快?
隻聽代雲舟在一邊說:“昨兒你睡着了,咳...我還給你塗了藥膏,據說是塗了...便不會疼,不知道有沒有效果?”
黛玉扶額,他們皇室的藥膏,确實有些效果,可是這藥膏是誰塗的,塗了哪兒,怎麼塗的...她卻怎麼也問不出口。
代雲舟仿佛看出了她想問什麼,瞬間臉也紅了,天知道他當時隻心疼她紅腫,心思純粹,毫無雜念。
于是等春莺聽到裡面喊人,匆匆進來的時候,卻發現兩個主子别别扭扭地,誰也不說話。
春莺觀察了一會兒,仿佛并沒有鬧别扭,便放心地幫黛玉更衣。但當春莺看到黛玉腰間有幾塊淺淺的淤青,明顯是手指印記的時候,臉上就有點青灰了,雖然礙于自己奴婢身份,不敢說什麼。
但春莺打定主意,若過兩天還這麼着,她就要等回門的時候給賈敏告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