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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又得浮生一日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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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輪椅的輪子在石闆上滾動的聲音,白念鸾并未回頭,隻是背對着陳萍萍,問道:“你說……如果我想拍這海棠樹,是拍花好呢……還是拍果?”

對于這個問題,陳萍萍略一思慮,道:“阿瑤喜歡花。”

“的确,”白念鸾的手指輕輕碰觸着即将凋落的枯黃葉片,“可海棠花雖美,到底華而不實,不似海棠果,至少可以勉強飽腹。”

“這話你應對阿瑤說去,”陳萍萍攤手道,“阿瑤喜歡花,所以……我也選花,這沒什麼問題。”

一陣詭異而凝重的沉默後,白念鸾道:“我甚少與人打啞迷,可你很聰明,定能聽懂我的謎底。”

陳萍萍也不願繼續繞彎子,直接明說道:“那日阿瑤受傷,我說要把她帶回鑒察院……你卻不許。”

白念鸾嘴角輕勾,似乎想聽聽他的話。

“她醒來後,神色便不太對勁。”陳萍萍道。

“喲,敢情您是興師問罪來了。”白念鸾聲音帶了譏諷,眼睛也揚起來。

陳萍萍心下奇怪。明明上次夜談時,白念鸾對他的敵意還遠沒有這麼大。

“那就幹脆和你直說了吧,這事兒和神廟有關。你要是還想留着你這條命去問一問那個狗皇帝,就最好學會閉嘴。”

“神廟……不是荒廢了麼?”陳萍萍問道。

“規則沒有。”白念鸾冷冷撂下了這麼一句話。

進了十一月,白日裡氣溫明顯降下來了。在院子裡坐了這麼會,陳萍萍身上已然有些發冷。

似是看出了他畏寒,白念鸾道:“進去罷,若是你這塊寶貝疙瘩在我的地盤着了涼,還不知又鬧出多少風波來。”

對于這帶着譏嘲的話語,陳萍萍并不介意,指了指石階示意白念鸾幫忙。

白念鸾将他的輪椅搬上台階,然後就不再管他,自己開了門。

“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來幹什麼?”

“喝茶。”陳萍萍無辜道。

“隻有溫開水。”同李瑤兮一樣,白念鸾也幾乎從來不喝茶。

她好歹拿了個剛刷幹淨的杯子,倒了杯溫水遞給陳萍萍。

陳萍萍接了,先是用碗壁暖了暖他冰冷僵硬的指尖,才小口啜起來。

白念鸾轉身到櫃子邊上,打開櫃門取了個罐子出來。一打開罐子,就有一股甜香氣息撲面而來。探頭看去時,卻見是一罐蜜餞海棠。

陳萍萍忽然覺着有些好笑了。從前的白念鸾總是陌生而冷冰冰的,還不愛用正臉看人。現在出于某些原因,雖說話更刻薄尖銳了,卻也更有人味了。

喜怒哀樂悲歡離合,世間一切情感,都可以被稱為“人味”。

白念鸾今日之舉,倒像是京都的那些個深宅大院裡,正妻對小妾的發難。

關心則亂。

她的“亂”,都源于在乎。

陳萍萍嗅着蜜餞的甜,望着這個與自己關系複雜的女人,一時不知該同情還是該反唇相譏。

若論口才,他說得過白念鸾。可他卻不願———因為無趣也無意義。

嘴上再怎麼刀光劍影,你争我鬥,又怎麼樣呢?

誰又真能把誰怎麼樣呢?

陳萍萍明白,白念鸾也明白。但她就是有一點點不甘。

白念鸾蓋上蓋子,道:“李瑤兮還吃着藥呢,你帶回去讓她吃。”

陳萍萍放下茶杯接過小罐子,問道:“說回那海棠,你想拍花還是果?”

白念鸾笑意闌珊:“果。”

陳萍萍神色中沒有半分輕松。

他對她有三分歎息。

因為從一開始,從她伴随着一聲啼哭降生在世界上的一刻起,她就沒有選擇花的權利了。

……

轉眼便又是一年冬。

寒風削尖了腦袋,拼了命地想從窗縫間往屋子裡擠,卻隻是無用之功———陳園的窗都是最最嚴絲合縫的。

窗外棉絮似的雪片飄飄灑灑,在地上鋪了一層白,如滿地碎瓊亂玉。

燒着炭盆暖意融融的屋子裡,陳萍萍恹恹半倚着床,手指間摩挲着一個剛被他喝盡了杯中茶水的小茶杯,試圖消磨着病中無聊的時日。

掰着指頭算算,自他這次染上風寒以來,已經是第三日了。前兩日他燒得厲害,一直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直到今日才終于有了些精神。

老在床上靠着終歸無趣。可陳萍萍雖能起身,身上還是綿軟無力,隻得先半步不離這病榻。

木門乍被推開。鬥篷上還沾着雪的李瑤兮邁進來,也帶進了一股寒得徹骨的冷風,将炭盆的暖意稍驅散了些許。

李瑤兮趕緊牢牢掩上門,先忙不疊地過來用冰涼的手摸了摸陳萍萍的額頭。

果然還滾燙着。

陳萍萍的臉色不太好,憔悴的灰白裡還透着點潮紅,平日齊整的額發更是浸了虛汗,東一绺西一縷地貼在額前。見着李瑤兮,他本躺在軟枕上的頭擡起一點,左手略顯吃力地伸出。

病中的人總是容易沒力氣。胳膊稍一卸力,人便又倒回枕上,頸後浮起新一層虛汗來。

李瑤兮忙扶着他在柔軟的床褥上卧好,又念着他咳嗽,恐平躺着不舒服,幹脆坐在塌邊将人抱到了自己膝上。

陳萍萍方才支撐着起身了片刻,這時又覺得混混沌沌地頭暈起來,兩邊太陽穴處如針紮般刺痛。他熬了一會,索性将頭往李瑤兮懷中靠了靠。

李瑤兮的手蹭了蹭他燒得绯紅的雙頰,随後雙手拇指搭在了他的太陽穴上,緩慢而輕柔地為他揉按着穴位。

李瑤兮看似混吃等死,實則是個卷王。當年剛開始練真氣時,為了對人體各處穴位有更深了解,方便進益,直接自學了一通,還順帶着懂了一些按摩的法子。

陳萍萍輕哼,放松地閉上眼睛,任由李瑤兮擺弄他。

然而這平靜僅僅持續了一會,就被陳萍萍喉中驟然迸發出的劇烈咳聲打破。

喉管内好似火燒般灼痛,陳萍萍急忙用一隻顫抖不已的手掩住唇,堪堪伏在床邊,咳得渾身僅剩的力氣都似乎被剝離了。

李瑤兮匆忙扶上他汗濕的手臂,讓他可以借些力道。陳萍萍恰如溺水者忽見了塊木闆一般,緊緊扣住李瑤兮的手,不知哪裡來的力,竟握得她生疼。

李瑤兮騰出另一隻手,順着他突出的脊骨捋下,為對方順氣。隻是此次陳萍萍的病勢來勢洶洶,咳嗽也比往年重,過了好一陣才漸漸平複。

陳萍萍脫力倒在枕邊,胸膛起伏着,□□如風箱般。他緩了又緩,後背處的衣服早又濕了一層。

李瑤兮為他的茶杯裡續了半盞溫水,親自喂進他枯幹的雙唇裡。

陳萍萍歇息一時,才覺得好多了。他瞥見自己已經被冷汗浸透的中衣,不喜地蹙了蹙眉。

“我叫老齊進來給你換一件?”李瑤兮輕聲詢問道。

陳萍萍點頭同意了。

于是老仆人進屋為陳萍萍換了幹爽的中衣,還細心地用木梳将他有些散亂的長發梳得整齊了些。

做完這一切後,一向愛幹淨的陳萍萍眉頭才舒展開。可等到該喝那每日兩頓的藥時,那兩道眉毛就又擰緊了。連日病着嘴裡本來便發苦,如今看到了這藥,陳萍萍隻帶着一點脾氣地合了眼,裝作不見。

李瑤兮讓他偎在自己身上,哄了半日,總算哄得眼前人半睜了眼。

湯藥一勺一勺地被送入陳萍萍的兩片薄唇中,雖苦卻不得不面上平靜地忍下。陳萍萍心中自嘲,果真是老了,愈發矯情起來。

外頭的寒風不知疲倦地嗚嗚吹着。陳萍萍身上燒得燙,可卻由内而外地覺着冷。他擁緊被子,心裡不知怎的忽想到一個多月前他從白念鸾處帶回來的蜜餞海棠。

他想,如果再問他一次,他還是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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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和果當然都是有隐喻的。海棠果指事業,而海棠花在這裡專門指與李瑤兮的愛情。所以,如果前兩章還是暗示的話,這章導瑤就是明示了好叭!

白念鸾對陳萍萍的情感太複雜了,是好幾方面摻雜的,矛盾而痛苦。假如沒有上一世的悲劇,她會不會“花和果一起拍”?誰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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