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集中推理環節。

四個人收集的證據擺出來時，沉默竟持續了足足有一分鐘。

關系太亂，疑點太多，不知從何說起。

林禛格拿起其中兩份證物，擡頭看向孟安玫：“小妹妹。不，或許我現在應該叫你小侄女？”

兩份證物分别是：在孟安玫房間發現的一封信，以及在管家房間的抽屜發現的一張親子鑒定機構的回執單。通知明天去取結果報告。可惜，管家已經永遠看不到結果了。

信的開頭稱呼是“我親愛的女兒”。落款是林老爺。時間是半年前。

内容大概是這些年對她虧欠太多，并且勸她絕對不能跟林澤結婚。信封裡還裝着厚厚一沓錢。

回執單上沒有寫明鑒定人和被鑒定人的具體信息，隻給了取報告的時間和編号。更奇怪的是，這份回執單的開具日期，卻是一個星期前。

“我，确實是林老爺的女兒，一個見不得人的私生女。”孟安玫的聲音帶上幾分咬牙切齒的恨意，“這個老東西當年醉酒強迫我母親，事後又對我們母女不管不顧。我母親患上風寒後沒錢醫治，在我很小就撒手人寰。母親死前一直沒告訴我真相。直到某天我乞讨到月生館，林老爺看見我，就收我做了女仆。這些真相，還是半年前，阿澤哥哥求老爺答應我和他的婚事時，林老爺才私下告訴我的。這麼多年，我一直被蒙在鼓裡。還以為當初林老爺收留我是因為他是個大發慈悲的善人。”

“我這哥哥可真會瞞。連我都不知道。”林禛格搖搖頭。

“阿澤哥哥，為什麼上天要如此捉弄我們......你會介意嗎？我們還可以在一起嗎？”孟安玫泫然欲泣。

換做平常，聞司早開始跟她演起來了。可今天有阮秩在場，聞司斷不敢造次。

“近親不能結婚。”沒想到反而是阮秩先開了口，打斷孟安玫的嘤嘤嘤。

“可是真愛不應該被身份阻隔......”孟安玫試圖繼續。

“近親不能結婚。”阮秩言簡意赅。

聞司忍不住勾起嘴角。

孟安玫繃不住了：“林煜小少爺，你該不會是嫉妒阿澤哥哥吧？我知道你對我的感情，但我的真愛是阿澤哥哥，實在無法回應你。你也别太落井下石。”

想象着阮秩現在肯定一副吃了蒼蠅般的表情，聞司在一旁嘎嘎樂。笑完了，聲情并茂道：“安玫，小煜也是為了你着想。我們一直把你當妹妹看，沒想到，你竟然真的是我們的妹妹......我一時半會兒難以接受。我們給彼此一些空間，好嗎？”

阮秩瞪一眼聞司，制止聞司施法：“有個疑點。親子鑒定申請書的日期，為什麼是一個星期前？既然半年前林老爺和孟安玫已經相認，那麼這份親子鑒定書，又是鑒定誰跟誰的親子關系？”

“說不定，是林老爺不放心，臨時起意想再确認一遍呢？”林禛格懶懶道，“小侄女，林老爺之前跟你做過親子鑒定嗎？”

孟安玫搖搖頭：“我不清楚。當時林老爺直接告訴了我的身世，也沒有給我看什麼親子鑒定書。他私下做過也說不定。反正我是沒見過。”

聞司跟上阮秩的思路：“如果鑒定的是林老爺和孟安玫的關系，那為什麼這個證據不直接以鑒定報告的形式呈現，跟那封信形成照應，反而是個掐頭去尾的回執單，還模糊了鑒定人和被鑒定人的信息？倒像是在掩人耳目什麼......”

“想多了吧。”林禛格眼睛一轉，矛頭對準林氏兄弟，“這些存疑的問題我們可以暫時放一邊。眼下有個更重要的問題，想請教兩位。”

林禛格把林煜房間中搜出的“童年合照”和林澤房間中搜出的一件童裝尺寸的白色舊T恤衫擺在桌子上，逼問：“你們兩個，究竟誰是林澤，誰是林煜？”

孟安玫把證物抓過去，翻來覆去地看：“合照背後是雙箭頭......白色童裝T恤不應該是林煜小時候穿的衣服嗎，怎麼會在阿澤哥哥房間裡出現？莫非......”

聞司一挑眉，扭頭看向阮秩。

兩人異口同聲道：“我們确實交換過一次身份。”

“我是哥哥林澤。”阮秩平靜道，暫且壓下心裡揮之不去的疑雲。

“我是弟弟林煜。”聞司爽朗地一笑。

孟安玫大叫一聲，差點兒暈倒，她顫聲道：“我喜歡的，究竟是誰？”

林禛格倒吸一口涼氣：“你們兄弟二人太大膽了。”

聞司嗤笑，反問林禛格：“裝得這麼驚訝幹什麼。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說着，從證物堆裡抽出一張照片扔在林禛格面前。

那是從林禛格房間裡搜出的一張黑白照片。角度明顯是偷拍。畫面中，可見分别身着黑衣白衣的兩個小孩坐在一起的背影。看周圍環境，似乎是一個廢舊倉庫中。

“這是我們小時候的秘密基地。怎麼，你跟蹤我們？”聞司沉聲道。

阮秩跟聞司一起盯着林禛格，竟把他看得陡生幾分緊張。

林禛格扭過頭，回憶道：“小屁孩，這不僅是你們的秘密基地。也是我和林老爺小時候的秘密基地。這個廢舊倉庫是個說悄悄話的好地方。”

根據林禛格的介紹，原來，當年管家早就發現，兄弟二人喜歡避開人往外跑，一跑就是一兩個小時，根本找不着人影。出于安全考慮，管家秘密跟蹤林氏兄弟，一直尋到那件廢舊倉庫。

管家回來後，立刻把這個情況彙報給林老爺。林老爺捋着胡子，哈哈大笑，直說這對孩子延續了他和林禛格兄弟二人的老傳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