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主宗的人,闵真河再生氣也隻能往下咽,隻好悶聲應是,差了幾個師弟,伺候尹舜下去休息。
此時,正好雞鳴紛紛,鎏金的暖陽開始從地平線上噴薄。
昨晚聊了一宿的方遠仁很晚才回到屋内,随便找了個角落倒頭就睡,等再次睜眼時,顧星洄一張放大的臉就呈現在眼前。
“阿仁阿仁!你醒啦!”
顧星洄雀躍地撲進他懷裡,把臉埋進他的衣襟,很是高興地說:“我做了面面給阿仁吃!”
“面?自己做的?”
顧星洄的小狗眼睛都在發光,一個勁的點頭:“雞蛋挂面!給阿仁做的!”
“哇,那我可得要趕緊起床咯。”
顧星洄見狀就趕緊去拉方遠仁,奈何力氣不夠,反倒摔在方遠仁懷裡,被揉亂了一頭綠毛。
推開門時,穿過樹梢的刺目陽光幾乎讓方遠仁睜不開眼睛,他倚着房門緩着眼睛的脹痛,顧星洄就從後頭跑出來,咋咋呼呼地撞在他的大腿上:“走呀走呀阿仁!”
方遠仁忍俊不禁,一隻手舉起擋住太陽,一隻手牽着他,好脾氣道:“好好好,這就走。”
顧星洄像個小大人一樣牽着方遠仁,把人牽到了用膳的石桌前。
秦沫坐在一張石椅上,見方遠仁來了就有些局促地起身行禮:“方公子,掌門師兄。”
“無需這麼多禮數,自在些便好。”方遠仁看他一眼,問道:“你哪裡不舒服嗎?臉色看起來有些不好。”
秦沫飛快地掃了顧星洄一眼,忙擺着手說:“沒有沒有,可能昨晚睡得晚。”
顧星洄聽兩人你來我往地說了一通,有些着急,舉着筷子在他面前蹦:“阿仁阿仁!”
方遠仁就露出笑意,目光流轉,道:“看到了洄崽,面前的這碗是不,還卧了個雞蛋呀!”
顧星洄把筷子遞過去,滿眼期待。
面前這碗雞蛋面的賣相可以用糟糕來形容。
許是放了太久的原因,細白的挂面都坨在一起,卷着兩三根摘的長短不一的青菜,最上一層的蔥花看起來像是用手掰的,有指甲蓋那麼大,更别提原本應該芳香四溢的湯汁,顔色寡淡,像白開水似的,連油都沒有。
方遠仁接過顧星洄手中的筷子,吸溜了一小團。
顧星洄緊張兮兮地看着方遠仁,秦沫則滿臉擔憂。
很難形容這一口的味覺。
寡淡無味的涼水配着已經坨掉的面,簡直是對味蕾的一種虐待。
“挺好吃的,”方遠仁咽下口中冷硬的面,笑道:“這是星洄第一次下廚呢,做成這樣,已經很棒了。”
他現在知道了,為什麼秦沫看起來臉色不好,估計已經先嘗過了顧星洄的“試驗品”,而且還不止一碗。
方遠仁在顧星洄亮晶晶的眼神中又慢條斯理地吃了一口,問道:“怎麼突然想着給我下面?”
顧星洄踮起腳尖,樹袋熊似地貼着方遠仁的後背,慢吞吞說:“早上起來的時候,看阿仁睡得很沉,應該是很累,我就,想給阿仁做個早膳,這樣阿仁醒來就有好吃的啦!”
小朋友對自己總是非常自信。
方遠仁再次面不改色地吃下一口夾生的面,伸手理了理顧星洄還亂七八糟的頭發,說:“反正今天也不上學,一會兒我去趟集市,我們吃頓好的。”
顧星洄率先歡呼起來,就連秦沫都面露渴望之色。
誰不知道,整個星雲派,就屬他們掌門夫人的手藝最好,能吃上一口方遠仁做的飯菜,可謂是福緣深厚。
秦沫捂着發痛的胃連忙起身,殷切道:“要吃什麼我去買就是,不必勞煩方公子,掌門師兄。”
顧星洄當然是沒意見的,隻要能跟方遠仁在一起,去哪都一樣。
方遠仁略思考一下就應下了:“那好,剛好我也擔心虹劍派那邊會有動作,那就麻煩秦師弟了。”
“不麻煩不麻煩。”秦沫謝絕了方遠仁遞過來的銀子,連忙道:“不勞煩方公子,我有的,我來就可以。”
目送着秦沫出門,方遠仁歪着腦袋看顧星洄,語調輕松:“現在我們做什麼呢?”
顧星洄扒拉着自己的頭發,很認真地思索了一下,說:“修煉!”
這答案出乎方遠仁的意料,他問:“不去找小白玩?”
小白是精怪,自愈能力強,昨晚用了藥睡上一覺,今日就幾乎痊愈,早就不知道去哪撒歡了。
顧星洄一臉嚴肅地搖了搖頭,說:“要好好修煉,才能保護阿仁和小白,我、我才是這個家的男子漢!”
方遠仁噗的一聲笑出來:“誰跟你說的,秦沫嗎?”
被方遠仁這麼一笑,顧星洄今早才下的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的信心就垮了些,他不滿地嘟囔:“阿仁!”
“好好好。”方遠仁把他抱在自己腿上,親了親他的額頭,問:“秦沫跟你說什麼啦?”
顧星洄想了想今早吃了他六碗做失敗了的面,臉色慘白的過命朋友,說:“他說我很厲害,要我快點長大,好好修煉,嗯、還要對阿仁好。”
“後面這句,是星洄自己加的吧?”
秦沫這麼個隻想重建門派的腦袋,可沒有心思在他掌門師兄面前說這些男歡男愛的事情。
顧星洄的臉有些紅,不好意思地把腦袋埋他肩膀上,小短腿晃呀晃的,小聲嘀咕:“就是要對阿仁好。”
方遠仁抱着他站起來,往假山的方向走,舒心一笑:“好,那我們就抓緊時間去修煉,好讓星洄快快成為家裡的男子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