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晏再走出來時,就連向來嚴肅的聞人榕也微微一怔,聞人楓更是拍着大腿遺憾:“可惜大師兄沒在,否則他一定又要問師尊這怎麼不是小師妹了。”
“什麼小師妹?”竺晏方才在低頭整理聞人榕遞來的玉佩,聽她說那是什麼珍寶藥玉,随身攜帶對身體好,沒聽清聞人楓的話。
“他又胡說,大師兄也就問過那一次。”聞人榕對這個孿生哥哥的不着調十分無奈。
“是師尊剛剛撿到你的時候,大師兄找掌事長老要女孩子穿的衣服,師尊告訴他你是小師弟他又不信,非得說這是小師妹。”
三人就這麼随意聊着到了斷嶽峰,玄天宗共五峰,分别住着宗主及其親傳弟子們,這是玄天宗世代宗主所居之地。
雖說清鴻仙尊近年來隐居閉門不出,但派内重要事務依然在斷嶽峰正殿處理。
作為玄天宗宗主的關門弟子,又是年紀輕輕就突破金丹的天縱奇才,宗内對于竺晏出關一事不可謂不重視。
可清鴻仙尊依然在魔界為小弟子出氣,大師兄桓曳也尚未歸來,竺晏又剛剛遇襲,聞人兄妹生怕他再有什麼閃失,隻是帶他遠遠給新來的弟子露了個臉,就連忙把人送回霜瓊峰了。
期間竺晏還旁敲側擊問了不少清鴻和桓曳的事,隻是聞人兄妹對師尊師兄素來敬畏,當面絕不敢多言,獲得的信息寥寥無幾。
-
月光輕灑,霜瓊峰結界外滿峰銀雪更顯凜冽。竺晏坐在結界内的假山上,輕輕撫摸着手中的佩劍,指尖靈氣微動,長劍随心而出,刃口寒氣逼人。
這把“碎星”是他當年引氣入體後,清鴻仙尊親自陪他去玄天門藏劍閣挑選的本命寶劍。靈劍向來認主,如今他回到這個世界,碎星亦有共鳴。
竺晏手腕輕轉,碎星劍光肅肅,破風而出,舞動間劍氣如霜,周身銀輝雪亮耀目。突然,他眉頭微皺,靈力傾注劍身之内,劍鋒一轉直指結界外。
“誰?”結界外悄然無人,但竺晏卻并未放下手中的碎星。“擅闖玄天宗親傳弟子居所,閣下未免也太膽大妄為了。”
早在舞劍前他便感覺不對,似乎有人在結界外偷偷窺視自己。方才他揮舞碎星時,那人不知道為何突然心神震蕩,竺晏便趁機點破對方存在。
結界外風雪四起,竺晏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放松,卻猛然感到身後有人,霜瓊峰由清鴻仙尊親自布下的結界不知何時已被人闖入。
他旋身跳開,眼前的男人嘴唇微勾,一襲月白錦袍,劍眉星目,白發散落,眉心一道紅痕格外引人注目。
“師尊?”竺晏不可置信地看着對方。
玄天宗現任宗主清鴻仙尊緩緩走近,輕巧地撥開他手中的劍:“不錯,比起當年長進了不少。”
竺晏手忙腳亂地收起劍,甚至無暇顧及耳邊散落的碎發:“謝——謝師尊誇獎。”
他一句話說得慌張,清鴻仙尊卻輕笑出聲,伸出手将那幾縷黑發别去耳後。
“怎麼,還在和師尊生氣?”清鴻仙尊看了看他手裡的碎星,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都會拿碎星指着師尊了。”
“師尊别惱,是弟子冒犯了。”這麼多年過去,竺晏早忘了當初和清鴻别扭的理由是什麼,隻能岔開話題。
“隻是師姐說您去魔界,替我讨說法去了,沒想到您會來霜瓊峰——”
說到後面,他的聲音越來越小,頭也越來越低,顯然是不敢想象當今仙門公認第一人,為了小弟子殺去魔界是個什麼樣子,又想到當初是自己先任性和師尊吵架要閉關,耳根也微微泛紅。
清鴻垂眸,神色不明,卻還是溫柔地輕哄道:“好了,師尊早就不生你的氣了。”
“真的?”竺晏驚喜地擡頭看向清鴻。
他生得好看,對外人又十分冷淡,在親近的人面前卻總不自覺地仗着這點讨好,對把他一手帶大的師尊更是如此。
“師尊去了魔界,沒有受傷吧?”
想到聞人榕的話,竺晏又擔心起來。
雖說清鴻是目前仙門第一人的大乘期圓滿,可魔界同樣有三位大乘期魔尊,隻是整體實力遠不如仙門,雙方才能互相制衡,勉強相安無事。
他就這樣打過去,萬一恰好碰上那三個魔尊,豈不是要吃大虧?
竺晏的一雙琉璃瞳在他的師尊面前似乎格外靈動,滿滿是擔心,清鴻微微一怔。
“無事,放心。”
聽他這麼說,竺晏還是又細細看了清鴻,确定他那一襲白袍都毫發無損,才笑彎了一雙眼,拉着清鴻的袖子往樓裡走,嘴裡還念叨個不停。
“師姐怕我剛剛突破修為不穩,從二師兄那要來了不少丹藥。二師兄又打不過她,隻能悄悄跟我抱怨其實自己早就準備好了。”
“法陣不遠處那棵靈植,我給二師兄挖走了,叫什麼什麼來着?實在記不住,反正二師兄喜歡的不行,我就幹脆給他挖走了。”
“我那衣袍好多都不能穿了,師姐說她讓掌事長老備好了送來。其實我還想去看看哪裡有好的法袍買來呢,在這霜瓊峰閉關太久,好久都沒出去了。”
幾個親傳弟子中,桓曳守矩慎重,聞人兄妹敬畏師威,隻有最小的竺晏,雖說為人乖巧,在他面前卻十分随性,進到小樓内才稍作收斂。
“我這樓内——平日裡也不這樣的。”
竺晏的小樓内素來整齊,隻是剛剛結束閉關無心收拾才少有的淩亂,足以讓他在清鴻面前難免有些難為情。
“對了師尊,你眉間的紅痕是怎麼回事,怎麼我閉關前還沒見過呢?”他狀似好奇,生怕清鴻批評自己。